脑袋里除了经文,还有日日缠人的声音唤着“观澄”。
“观澄……观澄……观澄……”
明明只两个字,偏生被她叫出了千万种情丝。
“法号和法名有甚的区别?”
他头仍旧扭着,喉咙微动,为寂静深夜听到磨人声音而发汗。
“你为何还来找我。寺庙戒严,你一届鬼魂,真真不怕被我师父超度。”
阿阴翻身,脸朝上看他,腿肚子仍旧光着,裙摆蹭到了大腿。明明是最不显气色的灰色蚕纱,却被她穿出了阴郁美感。她不涂口脂,是最真实的粉唇白牙,正笑着同他对视。
“你担心我?哈哈哈哈哈……”
直到笑声愈加放肆起来,他才意识到,自己看了她不知道多久。又赶紧伸手,匆忙捂住她嘴。
触及的是冰凉肌肤。
“你……你莫要这般大声。”
捂住了嘴,只一双眼睛扑闪,眉目却尽是撩人风情。她停止发笑,张口舔他掌心。引的竺寒浑身一抖,缩了回去,心里无限回放的却是她刚刚舔那滴汗的举动。
原来,那滴汗的感受,是这样的。
竺寒又闭上了眼。
阿阴见他开始不理人,只能自己开口。
“我想你,便来找你。这么些年,我不是忘记了你,是我没法子来。可总归我还是回来了,你欢喜吗?”
脑袋里没有经法谶纬,只有蓦然浮上心头的一句:你给我讲故事,我很欢喜。
阿阴不过是他所爱众生的其中之一,是数千万分之一,太渺小,太微不足道。这世间也只她最可怜,以
为收到的一丝真心就是全部,傻呆呆地找了回来。
十九岁的竺寒,平静了呼吸,夜里他声音显得空灵禅意。
“不。”
双手合十,微微颔首,恭敬而疏离。
“阿阴施主,请回罢。”
他也不知道自己撒没撒谎,打没打诳语,这是竺寒心底里的结与戒,不可说。
窗前美人化鹤,伴着月光凄凉唳了一声。
听他的,他教她回,她便回。
而竺寒,再念不下去一句经文。默默起身,拾那串四散的念珠。一,二,三,四……一百零八颗,颗颗不少。
深夜无边,小僧长叹。
另一边,药叉仍是那副丑陋模样,阿阴从鹤变烟,席卷整个林子。她已然变得愈发强大,一时间狂风阵阵,百鬼乱窜。
他开口便没个好话,“真真恶心。大半夜的非要在般若寺鹤唳,变成烟跑得不比鹤快?刁难你的小和尚还是吓人呢?”
阿阴撒过气,不理会几个被她误伤的小鬼,又变成人身,还要抚下鬓角,发髻不乱。
“你懂个甚。”
“只有我那般悲凉地叫,才会换他心软,教他有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