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堆只有一小簇,火苗却稳定不熄,他动作熟练,看得出来经常野营。
贺南乖乖地蹲坐在溪边,利用热焰温暖自己的身体,因为个头长得快,他的裤腿短了一截,他很努力地扒了扒。
山中寂静,水面咕咚咕咚翻滚冒泡,贺南丢进去几片薄荷叶,他强迫自己目不转睛盯着锅子,但总也不受控制地将目光转向一旁。
在那里,那位神秘的少女正在……霍霍磨刀。
段沫颜神情专注冷艳,她一脚踩在一块大石头上,双手刷刷刷地磨那把精铁匕首,衣袖卷起来,露出一对精巧有力的腕骨。
她周身上下充满了神秘感,但贺南知道自己不能问。
“小姐,宁吴坨没有多少驻军,如果您有需求要联络联邦政府,需要去更远一些的宁城……”贺南迟疑开口。
段沫颜终于磨好了刀,她冲洗了下利刃:“看情况再说吧,我想先在这里待一段时间。顺便问一句,你家缺打手……不是,缺打杂的吗?”
贺南傻了:“啊?我家、我家只有我和四个弟弟,没有别人。小姐您、您……”
见段沫颜看着他,贺南抱紧自己的膝盖,人直接傻了:“您要是想来,我很愿意,只是条件比较艰苦,也许不适合小姐居住。”
段沫颜用指腹试了试刀刃,她看向一旁依旧小学生坐姿的贺南,笑了笑:“谢谢你肯收留,我会报答你的,不过请不要叫我小姐了,我叫莫莫。”
“从现在开始,我是个男人,以后就是你的兄弟了。”
阳光下,她用左手抓住自己脑后长长的马尾辫,右手执刀,在半空中干脆利落地一划。银光闪过,柔顺的长发随风飘落,只留下一片整齐的断面。
贺南看到眼前散落的碎发,他被这一出吓到,一动不敢动。而段沫颜对着水面看了看,见发线齐耳,她看起来依旧不太像男人,于是再次举手挥刀。
这回贺南眼神都有点发虚了,他亲眼目睹了一出:什么叫辣手摧花。
段沫颜又一次对着溪水照了照满意了,她随手撸了把自己狗啃过的、犬牙参差的短发,甚至某一块地方还有秃头的迹象,露出颜色浅淡的头皮。
她回头朝着他爽朗笑:“ok了,我们走吧。”
贺南眼前发黑,他摇摇晃晃站起身子:“噢噢好、好的小姐,不对……小、弟弟?”
段沫颜摸摸下巴:嗯,勉强可以吧。
两人同行上路,贺南熟知地形,他挑选的都是深山老林的羊肠小径,穿梭于乱石与峡谷中,路途短又安全,而且不易被人发现。
在一群军团战士封锁10区的时候,他们两个小毛虫,偷偷跑到了临近的11区。
段沫颜剃了头,又用口罩蒙了脸,她穿着从组织里顺来的某位仁兄的男士外套,走姿粗犷,在贺南身边妥妥的一个瘦弱假小子。
两人腿都很长,顺着森林走得飞快,段沫颜随手捡了根木棒驱赶草丛里的蛇虫,问道:“你说你来自巢城,那为什么和你的亲人不待在老家,要跑到这里?宁吴坨很好么?”
贺南走在她前方一些,很仔细地看着路,闻言露出一个腼腆的笑:“巢城属于三级城市,宁吴坨是四级,这里没有什么产业,只是濒临水源所以发展了钢铁冶炼,很穷,也没有女性居住。”
“父亲在巢城交不起房租,所以带着我们来到这里,他生前是零件厂的工人,按照法律,公民死后子承父业,我必须道。
段沫颜闻言一愣,从侧面注视,少年的脸苍白瘦弱,而从他的表情上,她看不到一丝一毫的愤懑,有的只是平静与安定。
两人大概又走了一个多小时,才终于离开了森林,沿着弯曲破败的乡道继续步行一段时间,就渐渐能看见一处依傍着湖泊的小城市。房屋间,一根高耸的烟囱伫立在那里,不断冒出滚滚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