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见他上前一步,目光灼灼道:“姑娘未曾试过,怎可轻下定论?清虽不才,也足以维系季氏同皇族的关系。还望姑娘怜我,莫要就此推拒。”
他有心,自然会去了解她的一切。
季昭不由被他的话给触动。然而这触动毕竟只是一刻,她苦笑一声道:“因为我对自己没有信心。”
玄清露出疑惑的表情,季昭接着慢慢地说道:“我不相信自己能够把握住名动京城的‘自在王爷’。”我不相信自己能就这样打破剧情的桎梏,若是被他一时温情所迷,义无反顾,来日他再与甄嬛相知相许,自己又该情何以堪?
“这不像你会说的话。”玄清微微皱眉。把握不住王爷,难道就能把握住帝王么?他很想问,却没有问出口来:“季姑娘,我实在是认真的。”语气诚恳。
季昭低头,依依道:“季氏只是一普通女子,叫王爷失望
了。王爷觉得这不是我会说的话,可你我不过三面之缘,王爷又能了解我多少呢?”
“那你又了解我多少?为何就对我这样没有信心?”玄清语气愈急,他直视于她眼眸,“清允诺,一世只得姑娘一人,足矣。”
这样的话都说出了,不被感动是不可能的。季昭的心不由一颤。她在犹豫,或许剧情真的能够改变?至少从已知来看,无论书中还是现实中的玄清都是守信重诺之人。
然而,她季昭哪来那么大的魅力,叫堂堂清河王爷一见钟情?
玄清疑惑于她为何没有自信把握住王爷,却敢于进宫试着争夺皇帝的宠爱。盖因她对前者动心并所有期待,而对后者无心无惧,自然不怕受伤。
如今看不清这道理,不过是当局者迷。
几番犹豫,拒绝的话仍是要出口。玄清慌忙止住,道:“先别说。”他略顿一顿,“姑娘且等我一会儿。”冲她一礼,便匆匆而去。那里头竟有几分落荒而逃的意思。
待他走了,季昭方狠狠喘出几口气来。心实在跳的太快,有那么一刻竟不能自主。转头看去,金盏却已惊得面无人色,道:“小姐,您、您叫他王爷……”
季昭抚了抚胸口,淡淡道:“他是当今清河王。”
“啊!”金盏小小惊呼一声,又赶紧掩口,她狠狠挣扎了一番,还是出口问道:“小姐,既然这是清河王……您、您又为什么不答应呢?”
家里的考虑,作为贴身侍婢的金盏自然是知晓的。
季昭沉默不语。她发现她说服不了周围任何一个人,因为她实在难以拿出切实的理由来。况且,她同样无法真正说服自己。做王爷的正妃,自然比做天子不知能否得宠的妾室要稳妥许多。
或许嫁给他当真是个好主意,哪怕最后的剧情不能避免,他和甄嬛搅在了一起。但是究竟在外面,她在府里也能清清静静。最多后期府里多出两个女人来,稍烦心一阵就是。无论怎样,这种生活总比女人扎堆、步步惊心的宫廷要好许多。
原著清河王虽死,名义上却是“暴毙”。她为无辜亲眷,至多被冷淡,却不会有生命危险。
这样早考虑这个是否太过卑劣?对方分明还一片真心,她却已
冰冷算计?季昭心头略惊,不由开始反省自己。一抬头却见玄清已在面前,怀里抱着一只花瓜,目光温柔。
七夕用以乞巧的花果们市面上也是有售的。商户们或将瓜果雕成奇花异鸟,或在瓜皮表面浮雕图案,称为“花瓜”。玄清手上抱着的是一只木瓜,而上面雕着的乃是蔷薇花。
“初见时姑娘手拿蔷薇一朵,已是清眼中的人间绝色。”他低声道。
其实说起来,他第一次见她是倚梅园,第二次见她是在桃花林,而之后真正将她刻在心底是在太液湖的荷花之中。太多的花诉不尽绵绵的、不知何起的心意,何必选蔷薇呢?
可是他告诉自己,这一世已是崭新的一世。从此往后,一切便都不同了。他目中只有上巳那日的风景,嫩黄襦裙的少女腰悬玉佩轻晃,低头嗅粉蔷薇之香。
他浅淡而笑。
投我以木瓜。这其中意思再明显不过了。
“先收下吧。”玄清轻声说道,目光在她腰间洁白玉佩处晃了一晃。
大周民风虽比不得前朝开放,然而青年男女互赠瓜果玉佩定情一类的上古旧俗仍是留着的。玄清这么做是大胆求爱,可说鲁莽,却谈不上失礼。
眼下他就这么静静望着她,目光诚恳而温情。
而季昭的心,忽然之间便软了下来。她轻轻地“嗯”了一声,伸手接过那花瓜。
男子赠木瓜,而女子以玉佩回之,便是情定的标志。她若有一日愿回应对方之情,赠出腰间玉佩便是。季昭尚不曾去想那个可能,她只是感到有一丝甜意,缓缓在心底漫开。
“……元宵节见。”玄清的声音带着欣喜与期待,兼着一丝忐忑,“姑娘不妨先留着这瓜,回去再仔细考虑一二。”轻言慢语,君子之风。
季昭微微脸红,她点了点头。
七夕佳节,男女共游。少女脸颊飞红,而男子含笑目视,便成这一日最美的风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