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再回去问问她罢。”游淼只得道。
“什么时候归朝?”赵超又问。
游淼没说话,赵超又自嘲般地笑笑。
“这事也随你,我看开了,不愿意的,都不必勉强。”
游淼告退。
当天晚上,游淼问李治烽,李治烽便如实答了,游淼又道:“就怕要放了聂大哥,他也不会出来,那人性子倔。”
李治烽道:“他会出来的。”
游淼只是嗯了一声,一年时间没回来,没料到事情却不因自己抽身而减少,反而越堆越多。
三天后,李治烽联合军队上书,当朝请赵超释放聂丹。
一国大将,被关在牢笼里,且毫无罪名,简直是荒天下之大唐。这一次赵超没有勒令再
议,而是释放聂丹,削去官职,成为平民。
当日皇宫送来聘礼,与游淼定婚期。
游淼本想问乔蓉一声,要不要与聂丹见个面,却得知聂丹出狱后已离开茂城,不知去向何方。
翌年春,天启帝赵超大婚,册后,乔蓉嫁入宫中,乔珏贵为国舅。赵超本欲让乔珏入朝为官,却被游淼代其婉拒了。乔珏自己也不愿入朝,便依旧在山庄里做他的生意。
这注定是充满了惆怅的一年,这一年里,聂丹离去,朝中无事,游淼便回到山庄内,与李治烽过自由自在的日子。然而江南地区却似乎有什么事,正在悄悄地酝酿着。扬州军开始练兵,并常有军报送到山庄里来,请李治烽抉择。
这些军报通常是游淼协助他处理了,将零零碎碎的消息拼凑起来后,游淼得出一个结论——赵超正在调集全境的兵力,互相换防,练兵。
游淼暗自估测,按照这个速度下去,再过两年,应当能出十万左右的精兵,但如今天启有兵无将。如果聂丹不回来,李治烽就要顶上,外加一众新培养的将领,只怕要对战西北贺沫帖儿,仍然危险。
只有期待聂丹能在发兵前回来,但他是去做什么呢?
游淼总觉得聂丹的离去有点不合常理,难道是去找太子?不应该啊,太子都死了……虽然聂丹没有亲眼所见,但至少这已是默认的了。大家板上钉钉的都这么说,聂丹不会是这样的人。
游淼派人调查了整个江南地区,以及中原地带,甚至连塞北都没有放过,世上什么人的消息最灵通?当然是商人。
游淼塞北的消息来源于商人,而这些商人,都是训练有素,去通商的一个目地,便是打探情报,因此商队重开,又开始与胡人做生意了。
游淼有过做生意的经验,知道胡人的钱其实是最好赚的。天启自从建国起,每年就会给胡人送钱送帛,以稳定边境战况。称为“岁币”,天启自认为是泱泱上国赏赐给臣属国的钱帛。而胡人则认为是天启皇帝怕了他们,每年送的岁贡。大家各自都是自己骗自己,倒也相安无事。
但聪明人也都知道,打着岁币的名头,实际上就是花钱消灾。每当读书人提起此事时,都觉得是个
耻辱,就连朝廷上文武百官,也尽量避而不谈此事。游淼小时候也总觉得简直就是丢人丢到家了。好好一个天启大朝,居然还要给胡人送钱!
大家都咬牙切齿地想,什么时候能打一仗,将胡人打趴下才好。
然而随着渐渐长大,游淼接触的政事日多,也明白到当年太|祖制定此策,确有深意。中原与胡人通商日久,百年的延边合约,与塞外可汗议定后,虽说既送钱又送东西,但一旦开始通商,却是国家掏钱买个安稳,让民间百姓得益。
每年塞外,塞内的货流,足有四十万两银的总值。而较之“赏赐”胡人的一万两岁币,三千匹绢,实在是九牛一毛。中原的货物到了塞外总被抢购一空,游淼是见过的,兽皮、人参,到得关内,又堪称至宝。
如此多年,逆差渐大,胡人终于按捺不住,觊觎中原物产。
但他们不会生产,只会抢。进关哄抢一通,抢完以后要怎么办?谁也不知道。于是中原仍然只能留给汉人,而要治理中原,就得学汉人。恰恰学汉人,又是鞑靼人最不乐意的。
这是一个永远解不开的局,游淼曾经也与孙舆分析过,塞外的通商,迟早是要开的。这数年中,游淼经秦少男与谢徽商量后,由谢徽递了折子,赵超批复,前往塞北谈判,经商所得,让鞑靼抽重税。
商队暂且重开。其中缘由,当然谁也没有对外宣布,是一边做生意,一边打听消息的。
商队是皇帝组建的,虽说如此,却大部分是游淼的人,贸易所得,皇家抽三成,其余六成入国库,最后一成归游淼。
当然,要做什么生意都是游淼说了算,分给赵超多少钱也随游淼心情。游淼只是随便写写画画,交代上去就行了。乔蓉贵为皇后,国舅爷要捞钱,谁敢吭声?况且捞钱也是为了养皇帝。
渐渐地,一年后,塞外商贸全面放开,被胡人把持的丝绸之路也已恢复通商,大量的银钱朝着中原涌入。士族也开始坐不住了,纷纷要求谢徽开新的商队。游淼倒是不怕竞争,便不去插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