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超脸色阴沉,在书房内踱步,片刻后脚步声响,聂丹入内。游淼马上转身关上了门,果不其然,赵超当着聂丹的面,掀翻了整个御案,一声巨响!
聂丹脸色铁青,气得不住发抖,赵超与他对视,丝毫不让。
一阵近乎恐怖的静谧后,赵超开了口。
“单凭你这奏折。”赵超冷冷道,“朕就能杀你的头。”
聂丹威势更为强悍,直是死死压着君威,上前一步,赵超不禁怯了,竟是有退后之意。
聂丹沉声道:“臣只做该做之事,陛下要砍臣的脑袋,砍就是。”
赵超怒吼道:“你真以为朕不敢杀你?!”
“陛下息怒。”游淼马上道,“聂将军刚得胜归来,陛下不念其功,也……也……”
赵超冷哼一声,将奏折扔在聂丹面前。
聂丹:“鞑靼人要求和谈,否则便杀你父兄,三殿下。”
赵超听到这个久违了的称呼之时,全身忍不住一震。游淼暗道糟糕,聂丹却丝毫不惧,又上前一步,揭起御案,将它放平,缓缓道:“大哥劝你一句,若不想当个千古罪人,被子孙后代唾骂,该做的事,就得做。”
赵超连呼
吸都在发抖,聂丹退后一步,看了游淼一眼。
“当日你是如何承诺我,承诺孙先生的?”聂丹又道、“唯愿你还记得。”
这句话一出,游淼瞬间便猜到了更多的事,赵超在登基之时承诺过什么?!他不仅朝聂丹承诺过,更朝孙舆承诺过?迎回太子,自己便归还皇位?!
赵超冷冷道:“我那兄长,能统帅这半壁江山?!”
聂丹怒道:“天地君亲师!你既暂摄其位,又怎能易主而处?!父兄在上,君威在前,不迎回二帝,你就是背信弃义!”
赵超竟是怯了,大喊道:“来人!”
聂丹也喝道:“来人!将本将军押进大牢,如此满朝文武便知发生了何事!”
游淼马上道:“陛下!不可!”
赵超那一声喊纯粹也是下意识的,游淼知道自己再不开口,君臣二人势必演变成无法收拾的局面,忙道:“此事来日方长,聂将军,不必这样。”
赵超看着聂丹不住喘气,外面已来了侍卫,游淼便道:“送聂将军下去休息。”
聂丹朝游淼一拱手,又朝赵超行臣子礼,转身扬长而去。
游淼镇定下来,抬眼看赵超,赵超的命似乎被聂丹吼去了半条,坐在龙椅上发呆。
许久后,赵超道:“游子谦,你说怎么办?”
游淼站着只觉出了满背的冷汗,赵超抬眼看他,一字一句道:“别忘了你答应过我什么。”
游淼当然记得自己曾经对赵超的承诺,这是他一生中遭遇的最难的一次对答,不可说错一个字,甚至不能让赵超觉得他口不对心。
游淼叹了口气,说:“该来的总是会来,陛下。”
赵超疲惫道:“每次想到这件事时,朕总是不让自己多想。有的事,你事先总是无法去安排的,只能到了那一步,再伺机而动。现在你告诉我,三哥这一路上,都听你们的了,你要怎么为我解决这件事?”
游淼寻思片刻,答道:“拖。”
游淼毋庸置疑,肯定是站在赵超这一边的,当初孙舆朝他隐晦提及此事时,游淼便已心中有数。可预见未来最坏的情况就是朝臣分为两派,一派拥赵超,另一派则要求接回北方的太子与太上皇。但如今这一连串消息来得实在太快,孙舆
病重,甚至未曾表态便已卧榻不起。聂丹带着鞑靼人的求和信与威胁归来,所有事件都必须在这仓促的一夜间站明立场。
“这必定是贺沫帖儿的计谋。”游淼说,“让咱们自乱阵脚。他要速战速决,咱们就不能中了他们的意。”
赵超冷冷问:“要拖?拖到什么时候?总得有个解决的时间。”
游淼叹了口气。
书房内静谧,游淼已经不再藏着话,把所有的包袱都朝赵超抖开了。这种时候,再把话掖着,只会徒惹不必要的猜疑,游淼知道赵超在想什么。便直截了当地为他分析。
“听聂大哥的,接回你哥和父皇。”游淼说,“但是在接之前,去的人给你哥哥一份密旨,请他写一份诏书,禅位给你。”
“他不会。”赵超说。
游淼道:“他会,他只是想活下来,回到南方,我很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