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热的血洒在他的衣襟,他不忍再看,眼泪克制不住滚滚而下。
刑场鸦雀无声,飘荡着年轻人压抑的悲哭。
沈贞死的很痛快,保全了最后生而为人的尊严。
随之而来的,便是太后震怒。
雪簌簌落下,深宫乱的一塌糊涂。
喧嚣动荡声中,凤律独自跪在寿康宫外受罚,唇无血色,四肢僵硬的没法动弹,唯那背,挺直不屈。
大雪冰封,陡然记起沈贞临死前看他的最后一眼。
那眼神,是在说谢谢。
谢谢。
有什么好谢的?
沈贞,你说来生会喜欢我,我去找你,你千万……千万不要骗我……
庆允二年,三月,春。
喜鹊落在门檐,明媚春光斜斜从窗外照进。
榻上之人双眼紧闭,苍白的唇,乌黑的发,秀气逼人的眉眼,长长的睫毛颤呀颤,像蝴蝶悬在深海,衬得越发孤弱。
浓重药味在鼻尖荡开,悲怆难言的滋味蔓延胸腔,少年拼了命掀开沉重的眼皮,一口污血哇的吐出来!
国公府鸡飞狗跳。
凤家乃太后母族,凤小少爷身为独子,他要没了,凤家绝后,太后会如何?怕是要把盛京的天给掀了!
一时之间,风声鹤唳,权贵子弟夹着尾巴做人。
相比较万人瞩目的凤家,为国捐躯就此绝户的沈家成为禁忌。
沈少将军拼死打赢胜仗,自个落得万箭穿心的下场,也没为活着的人挣回一份尊荣,至此,人们都在传,沈家招了皇上厌恶。
古往今来,功高盖主,有几个好下场?
国公府朱红大门外,沈贞跪的笔直。
“沈大小姐,您这是裹什么乱?皇上不会见你的,你跪到地老天荒都没用。”
大太监踱着步子迈出来,“眼下什么情况?凤小爷一日未醒,主子们哪有功夫理会旁的事?太后急得嘴都起泡了,她老人家要知道你敢堵国公府大门,你——”
声音戛然而止。
昔日父兄战死沙场换回来的丹书铁券被她双手捧在头顶。
大总管揉揉眼睛,恍惚看到一位位为国捐躯的沈家英魂从青天
白日冒出来。
话到嘴边,不敢再言。
围观者众。
沈家之事被摆在明面,丹书铁券都拿了出来,再拦着不让面圣,就过分了。
不说盛京百姓会如何议论,单皇上冷落沈家,坐实这点,未免寒了天下将士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