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玉垂眉说话,将煮沸的炉子拎起,往茶壶里注进热水,顿时茶香四溢。
“谁敢看不惯你,你告诉了我,我替你出气。”无空盯着妙玉白玉般的手指,看得出神,只听见这句话。
妙玉没回话,她取出一套白瓷茶杯,倒了茶水亲自奉给黛玉和孟子川。
二人忙起身接过。妙玉脸上也没有表情,连说话也寡淡如水,“茶叶是旧年的,水却是今年头一场冬雨接的,二人品品雨水的味道。”
孟子川虽是读书人,但毕竟是武将出身,品不出雨水的味道,他接过来放在鼻下闻了闻味道,又尝了尝,三口就喝完了一茶杯。
无空道长和黛玉还没来得及劝阻,他就直言道:“咂摸着也没什么味道。”
妙玉背过身子去,沉着脸坐在蒲团上。
黛玉忙喝了一口茶水,细品一番说道:“有一股淡淡的甜味,不多,但和着茶的苦香,反倒显得可贵。”他笑着说道:“我这位兄弟舞刀弄枪惯了,不识得这些。”
孟子川摸了摸脑袋,跟着陪笑。妙玉却没有领情,她站了起来,往卧室走去,“道长随我来吧。”
无空朝着黛玉和孟子川打了一个手势,就紧随着妙玉走了进去。
孟子川吐舌,小声道:“比王母娘娘还大的性子。”他又嘿嘿笑道:“我本来看无空年纪不大,长得也光风霁月,还听说他也是出身官宦之家,为何去做了寡欲的道长,原来是有个相好的。”
黛玉拉他出去,“别想着这么龌龊,如果他们真的彼此有情意,但碍于身份不能长相守,也是一件憾事。”
贾母听说黛玉不到贾家住,免不得大失所望,叹道:“眼见着就要年底了,一个人在外头怎么好哇!真是个倔孩子!”
众人皆在眼前奉承,闻言忙竞相宽慰她。
王夫人道:“外甥年轻难免想不周到,他在外头住可能更自在,老太太莫挂心才是。”
贾母听了不吭声,来我这儿就不自在了?王熙凤上来给老太太递茶,笑说道:“哥儿是要考状元的人儿,等拿了状元来见老太太,岂不更好?”
这句话说得贾母展平眉眼,笑道:“咱们家很久没出过读书人,若是玉儿能中了状元,一定要摆上三天酒,叫京城里的人都看看!”
李纨立在一旁听候差遣,听到读书人,便想起了早逝的丈夫,一时心里酸涩,忙往后稍了几步。宝玉被贾母搂在怀里,听到读书不太自在,扭过头去和袭人玩笑。
“老太太,太太,薛姨太太的车轿已经到了门口!”
众人听了,皆是一喜。王夫人更是喜气盈腮,领着一众女媳到二门相迎。
姊妹暮年相见,自是悲喜交加,有长篇大论的家务事要论。王熙凤便拉了宝钗过来,指给三春姊妹并宝玉认识。
众人一看,这位新来的姊妹眉眼美艳,莹润娴雅,端的是一派好风华,于是便亲近起来,争相唤起了姐姐。
宝玉瞧见来了一位绝色姊妹,喜得找不到北,忙坐到宝钗身旁,殷勤地想和她说话。
宝钗先和三春姊妹并李纨携手说了话,才回身打量了宝玉。
姊妹生得都好,宝玉也不差,面若春晓,眼若点漆,唯一差些的是气质阴柔,少了一点男子气概。
宝钗心里闪过一个人,那人也长得眉眼精致,气质却也格外出众,立在那里如同初夏的翠竹,朝气蓬勃,又如凛冬的松柏,沉稳安心。
“姐姐,姐姐。”宝玉唤她,“姐姐在想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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