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可怜的姑娘慢慢地抬起来,蓬头垢面也难掩容貌娇艳。
她害怕而顺从地点了点头。
宝钗温柔说道:“你不要害怕,我先带你去我的院子,等你养好了伤,我派人送去和你的郎君见面。”
听到“郎君”二次,那姑娘原本无望的眼睛却立刻有了亮光,她干裂的嘴唇蠕动着,“冯公子”
“对,对,是冯渊冯公子。”宝钗和两个丫鬟扶着她起来,“我已经派人去给他疗伤了,他现在还活着。”
船行几日,黛玉和孟子川的船就到了金陵。
林如海早就安排了人在岸边等候,由于此行是科考之旅,不好张扬,便轻装简行落宿在一处道观。
道观里的道长无空是林如海的道友,黛玉未见之时还以为是白发苍苍的老人,见面时惊觉他如此年轻。
孟子川在吃素斋的时候好奇地求问,“无空道长,容我冒昧,你年未而立就入了此门,难道已经斩断了尘缘,看开了吗?”
无空浅笑,“人生在世,都有所图谋。二位奔赴科场,求的是金榜题名,而我入了此门,也有我的所求。”
所求为何,看来他不愿多说。黛玉轻咳两声,示意孟子川别再问。
第二日起了大早,孟子川带着黛玉去见他的兄弟。
“他叫冯渊,家里有田,父母都走了,就剩下他一个。他这个人很仗义,还大方,我之前在金陵,钱物都被偷走了,饿倒在路上。他恰好路过,叫人把我抬到他的庄园里去,热情地招待我一段时日。”
孟子川回忆起往事,言语之间都是对这位旧友的感激。
林黛玉今日穿了一身月白色纱衫,拿着一柄颜色相称的折扇,衬得斯文有礼。
“那还真是一个古道热肠的好人。”
“是啊,不过有一桩八卦要和你说。”孟子川有些神秘,“此人酷爱男风,家中不见有一个丫鬟,全是小厮服侍着他。”
黛玉惊讶地挑眉,他不是没见过喜好男风的人,但到这般地步的人极少。
“所以,黛玉,你长得这么好,我原不想带着你去,怕他到时候看上了你。”孟子川摸着头憨笑。
黛玉翻了个白眼,“不过是做做客罢了,人家知道你在心里这么想他的吗?”
孟子川年近弱冠,家中早早定了亲,待考了乡试回去,就要成婚。
他谈及此,叹道:“那姑娘我还没见过,就要这么和一个陌生人拜天地黛玉,你说你样貌如潘安般俊美,家世也不俗,以后你的亲事也会如此草率决定吗?”
“呵,那姑娘可能还在家里哭哭啼啼,不愿意和你拜堂呢!”黛玉损自己的朋友,他把手交叠起来垫在枕后,舒舒服服地说道:“我的姻缘呢,那也说不定,不过总要我愿意,任何安排不得的。”
“哈哈,那我拭目以待喽。”
由于冯渊的庄园在乡下,马车跑了半日方到。
“到了,就是这里。”孟子川从马车上跳下来,看到眼前之景,一下子就皱起了眉头,“这是怎么了?!”
黛玉望去,只见半边门扇歪斜,门口栽种的桃杏树等也被砍倒在地上,门口守着一个小门童,警惕地四处张望,宛如惊弓之鸟。
“哎,小桂子。”孟子川招呼着那个小门童,“还记得我吗?这里怎么了?”
那个被称为小桂子的门童看着孟子川,先惊后喜,赶紧迎了上来,“孟大爷,您来了!我们家少爷可不好了!被人打了一顿,现在躺在床上起不来了!”
孟子川闻言,和黛玉对视了一眼,赶忙进去。
冯渊果然卧倒在床榻上,双目紧闭,牙关咬紧,一脸苍白。
孟子川轻轻揭开遮羞的薄被,手上腿上,或青或紫,血痕累累,竟无一块好肉。
插入书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