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下意识地用手挡了一下。
手背被刀片划破,伤口有些深,一瞬间,他的大脑空白了几秒。
他忍住痛意,将手藏进口袋里,很快地掌心也随之湿润黏稠。
几分钟时效到期。
池霜的宣泄也到此为止,她逐渐沉寂,仿佛是一鼓作气爬过了山丘,此刻人就在山顶之上,一种脱力感油然而生,腿没了力气,人也没了力气,但很快地,属于她的生机也回来了。
厅里恢复了寂静。
孟怀谦一步一步地朝她走来,他们本来就离得很近,是她后退了。
这一刻他忘记了受伤的手,忘记了疼痛,下意识地将手搭在她的肩膀上——这是从未有过的亲密举动,可此刻没人会联想到亲密一字,它更像是鼓励与支持。
“池霜,”他每次喊她的名字都很郑重与认真,“我见过你哭过很多次。”
“这一次也没关系。”他艰涩而痛楚地说。
就像他在她面前说了千百次的对不起。
再说千遍万遍也没关系。
她也一样,无论哭多少次,都可以。
他们本就把最不能示人的一面展示给了对方看了彻底。
池霜眼中含泪,她抬眼,一滴泪就要落下,她却飞快地撇过头,但还是准确地砸在了孟怀谦的心上,最柔软的位置。
他几乎窒息。因为他知道她是怎样骄傲的一个人,在最难过的时候,她可以一边哭泣,一边又抬眼骂他,怎么会有这样奇怪的人,可是这世上本来就该有这样奇怪的人。
池霜后知后觉地感觉到了肩头湿润。
一股血腥味萦绕在鼻间,忽浓忽淡,她低头垂眸,下巴擦过他的手背,莹白如玉的面庞沾上了他的血,她也许是被吓到了,也许是气到了,她本就是厌恶一切糟糕气味的性子,终于绷不住了,哭出声来。
一声、一声,敲击着孟怀谦的心。
一滴、一滴,浇灌他早已经枯竭的心。
他想用指腹擦拭掉她下巴上的血,可却越描越红。
……
“孟怀谦,你满意了吗?”她哑声道。
夜晚的病房里,她这样问他。
他在闭目养神,闻言,偏头,疲倦地睁开眼睛,目光温柔地注视着她,“对不起。”
她不想听,背过身,躲避。
烦透了他,可也不能不管他。
“我是说那件事。”孟怀谦低低地叙说,“那些话不重要了,我猜你也不想听,池霜,我想知道,如果那天晚上是我送的香酥鸡块,事情会不会是不一样的结果。”
“没有如果。”她语气冷硬地说。
“你问我想得到什么。”他说,“我想得到的就是这个如果。”
…
夜已深。
池霜回到家,裙子衣服散落一地,她躺在浴缸里,盯着裙子染上的血迹,她移开了视线。或许是歇斯底里地闹过一次的缘故,她体力告罄,泡过澡后,似是卸下了所有的包袱,沉沉入睡。
这也是事发后,她第一次睡得这样香,一夜无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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