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子濬没有说话,他脸上的神色复杂,似是又有些犹豫,最后很快从一旁拿出了一张相片来,递给了付炽。
付炽疑惑的看了他一眼,接过了那相片来。
这一看这下她不由得愣住了,舒子濬所给的照片,竟然和她家里的那张外婆带着她妈妈还有一个男孩所拍的相片竟然差不多。只不过她妈妈和那男孩子比起家里相片上都要稍稍小一些。
她莫名的就有些慌乱,却强迫自己镇定下来,抬起一双眼眸看向了舒子濬,迟疑着问道:“这、相片,你从哪儿得来的?”
连她自己也没察觉到,她的声音微微的有些颤抖。
车中一时十分安静,像是隔离掉了外面所有的喧嚣吵闹。
舒子濬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他已演练了无数遍,看着她轻轻的说:“我家里。相片上还年轻的女子,是我奶奶。那个男孩子是我父亲。而那个小女孩,是我从未谋面过的姑姑。”
付炽的脑子里轰的一声,一双眼睛没有焦距的看着他,像是有些听不懂他的话,茫茫然的问道:“你说什么?”
舒子濬知道她一时半会儿恐怕都无法接受,任谁恐怕也无法接受,在自己身边的亲人过世,自己独自生活多年后竟又冒出亲人来。
但开弓已没有回头路,他也没有时间再耗在这儿。他凝视着她,言简意赅的说:“阿炽,你外婆就是我奶奶,而你妈妈,是我小姑姑。你不必怀疑弄错,爷
爷已经同你做过DNA对比。”他说着递过了一张纸,见付炽迟迟的不接,他又接着说:“如果你还不相信,你可以打电话去问哑巴姨,当初奶奶离开时除了带走了姑姑之外还带走了她,没有人比她更清楚这些纠葛。”
他说完不待付炽说话,接着说:“我们在年初时就已确定你是姑姑的女儿,爷爷虽是想念你,但却不允许打扰你。但在得知姑姑和奶奶相继过世后他整日郁郁寡欢,身体已大不如从前。上个星期半夜被送入医院,现在还在重症监护室,医生已经下达了几次病危通知书。他虽是不说,但我们都知道,他这现在最大的心愿,就是能见你一面。这次本是我爸爸要亲自过来的,但他怕突然出现会吓到你,所以才让我过来。阿炽,爷爷愧对奶奶,也愧对姑姑,但无论如何,都希望你能去见他一面。”他说得有些费力:“这有可能会是最后一面。”
他的语气里满是伤感。
那张薄薄的纸拿在手中像是有千斤重一般,付炽没有去看,她强迫自己镇定下来,看向了舒子濬,艰涩的说:“我从来没有听外婆或是妈妈说起过这些,子濬,你们是不是搞错了?如果我真还有亲人,外婆走时明明那么放心不下,她为什么不告诉我?反而将我托付给没有任何血缘关系的沈伯伯?”
随着将这些问题问出来,她被这消息打乱混混沌沌的脑子
开始渐渐的清晰了起来。
是了,哪有不将她托付给亲人而托付给没有血缘关系的人的道理?她越说越是镇定,更是不相信舒子濬所说的话,睁着一双大眼睛疑惑的看着他。
舒子濬苦笑了一声,说:“阿炽,你不必怀疑,没有比DNA坚定更有说服力的东西。爷爷当初对不起奶奶,大概至死奶奶都没有原谅他。”稍稍的顿了顿,他接着说:“阿炽,这些我稍后再和你说,你所有的疑问我都会向你解释清楚,我订了今晚的机票,我们先去机场好吗?”
他的语气中带着恳求。
付炽没有说话,不知道在想什么,隔了会儿后轻轻的摇摇头,说:“对不起子濬,也许你会觉得我冷漠,但外婆既然临走前都不愿意再见故人,我不会违背她的意愿。”
她说着不待舒子濬说话,便要去打开车门下车。
舒子濬大概是没想到她会那么决绝,不由得急了。他伸手拉住了她,诚恳的说:“阿炽……”
他的话还未说出口,付炽就侧头看向了被他拉住的手,轻声的说:“而且子濬,你没有觉得,你们偷偷的进入我家里,并且在未经过我的同意下就悄无声息的做了DNA对比没有任何问题吗?”
年后瘸子叔说是有人进了家里,打电话将她叫回。她回去之后并没有发现有东西丢,那时候就觉得有些奇怪,现在看来,应该就是舒子濬他们的手笔了。
她的声音
虽是轻,但舒子濬却是哑口无言。
“对不起阿炽。”他诚恳的道歉,接着解释:“偷偷的做DNA对比只是怕找错人打扰到你,这点儿我们做得不对,请你原谅。”他苦笑了一声,说:“这些年我们已经找了太多太多太多的地方,也经历了无数次的失望。所以才没敢一开始就直接向你坦白。这么突然找上你也许你一时半会儿都无法接受,但请你认真考虑一下好吗?这半年以来,在得知你是我妹妹后我曾无数次想要联系你,但最终还是选择放弃。这次如果不是爷爷病重,我绝不会那么突然的来找你。所以请你再考虑一下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