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之中的气氛一瞬间陷入了僵硬。
朱棣和朱高炽都有些错愕,他们完全没料到陈堪今日会这么刚硬。
朱棣的阴晴不定的看着陈堪,似乎是想要从他脸上看出一些往日的模样。
但陈堪只是一脸嘲弄的看着朱棣,完全没有要退步的意思。
今日陈堪自请辞官,绝对不是为了以此要挟朱棣,只是单纯的觉得累了,没意思了而已。
朱棣刻薄寡恩的的性子陈堪早就知道。
但或许是他的心中对永乐大帝这四个字的滤镜太重,以至于他的心里始终还是对朱棣抱着某种期待。
期待他能够公平公正的处事。
但今日,朱棣一句他不知道,成功打破了陈堪心中对于永乐大帝这四个字的滤镜。
果然,永乐大帝只有在历史书上才是永乐大帝,真正的到了大明,所谓的永乐大帝也不过是一个自私,暴虐,选择性睁眼瞎的寻常老头子而已。
陈堪不否认他的功绩,但对于他的人品,陈堪表示呵呵。
就算他对方孝孺有千般不满万般憎恨,但自永乐朝以来,方孝孺为大明朝兢兢业业。
永乐朝不到短短八年时间,朱棣对朝堂至少进行了五次以上的大清洗,其频率之高,远超历史上的永乐朝。
就这样的频率,若非方孝孺拆东墙补西墙,总能想到办法将朝堂之上的一个官员当成两个人用,堪堪稳住了朝堂。
只怕朱棣的朝政早就像历史上那样,官员人人自危,酷吏横行霸道。
就是这样一位兢兢业业做事情的老臣,陈堪都不要求朱棣能够厚待他,只需要保持应有的尊重就行了。
如果说朱棣给郑氏的哀荣远低于一位一品大员夫人该有的哀荣,陈堪还能理解这是人之常情。
那徐景昌大闹灵堂,朱棣装聋作哑一事,陈堪是真的没法接受。
这何止是刻薄寡恩拉偏架,这简直是已经丧失了一个帝王该有的气量。
所以,陈堪准备撂挑子不干了。
反正他在大明的衣钵已经有人继承,他在大明种下的种子也已经生根发芽。
谋划天下也好,大航海也好,军制改革也好,这些东西都已经走上了正轨。
大明的朝堂有他没他,这些东西都会以一种不可阻挡之势滚滚向前。
至于人亡政熄,或是人走茶凉,陈堪更不会担心。
永乐新朝实施的这些新政,早就已经形成了一个个新的利益集团,并且隐隐已经有和旧的利益集团分庭抗礼之势。
想要废除军校,得先问问那些籍此而脱离了军户桎梏,甚至已经一跃成为军中基层军官的人答不答应。
想要废除火器局与军器监,那得问问天下匠户,还有已经品尝过新式武器威力的大军答不答应。
至于废除大航海,朱棣和户部第一个就不答应。
陈堪用了八年,整整八年,才将这些人用各种各样的利益链条串成一串。
这些东西,就是陈堪能如此硬气的底气由来。
虽说凭借这些东西,他造不了朱棣的反,也没能力造朱棣的反,更没能力颠覆大明。
但现在的他,也不是永乐元年时候的他。
可以被朱棣随便想拎到哪就拎到哪,想搓圆就搓圆,想搓扁就搓扁。
现在,他已经有了能够直面朱棣的勇气和实力。
我伺候不了你,没关系,大不了我撂挑子不干。
你想砍我,那更没关系。
先不说你能不能砍掉我,就算你能成功砍掉我,你看看砍掉我之后会遭遇的反噬你能不能承受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