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算不上多漂亮的女孩子,能被看上大约是因为短暂的新鲜感。意识到这一点之后,少芸迅速地调整了策略,努力将自己变得“体贴乖巧温柔”。
金主也算不上一个多大方的金主,吝啬且算计,自始至终都没有几分真心。
少芸跟了金主多年,终于破釜沉舟了一次,将怀孕的肚子瞒到了四个多月。
可是这一次,金主像是接了个烫手山芋一样甩身就走。
63么机会跟着别人学本事,十几岁的时候上当受骗,搞到现在无家可归。你给我再多钱,钱也有花光的一天。不如教我一点本事,让我能有门手艺吃饭啊!”
詹台愣了两秒,犹豫了一下,只把电话留给了她。
“你如果要钱做些小本生意,对我来说都不算什么事。我学的不是什么上得台面的东西。你还是再…考虑考虑吧。”
少芸很认真地考虑了。
再见詹台的时候,她的肚子已经很大了,躺在床上气喘吁吁,羊水留了满床都是。
詹台的手被她细瘦青白的手紧紧攥住,她汗湿着头发,仿佛命悬一线似的哀求:“…要是我死了,我的孩子就拜托给你。请你一定教她些本事,让她能自立,再不用依托别人活着…”
詹台又是为难又是惊讶:“怎么会搞成这副样子?如果没钱生孩子,为什么不提前告诉我?”
少芸痛呼出声,眼睛满含泪水:“要是我能活下来,也求你教教我你的本事,让我起码有自保的能力…”
旁边的护士一直在催,少芸却死死攥住詹台的手不肯松。
他心里隐约拂过不快,又迅速被担心和焦急压下去。
“我答应你。”他轻声说。
话音刚落,少芸便脱力地松开了手,闭眼睛倒在枕头上。
产床下的轮子骨碌碌地转动,护士高举挂着催产素的吊瓶跟在身旁,少芸的脸上浮现了一抹诡异的微笑。
接下的产程,比想象中顺利很多。
詹台刚刚将住院的手续办完,护士就将一个红彤彤皱巴巴的孩子递到了他的手中。小小的人儿连骨头都是软的,像一只初生的小狗一样依偎在他的臂弯里。
詹台看看怀里的女婴,看看产床上一动不动的少芸,轻轻叹了口气。
少芸紧紧地闭着眼睛,却始终都无法入睡,思绪飘散仿佛柳絮,穿过山河湖海,回到了她狼狈离开的那座城市。
十年前的她,刚刚从海滨小城来到北方重镇,跟着老乡在一家五星级酒店里做保洁。她那时才多少岁?十几岁的年纪,什么都不懂,只知道一天复一天地将雪白的床单撩起,又掖平,一下一下地消耗自己的光阴。
虚荣是最大的诱惑。而当那诱惑裹挟着糖衣,出现在自己面前的时候,十几岁的少芸又哪里有抵抗的力气?
现在回忆起来…那个人长什么样子呢?
初遇的那天晚上,她上夜班,抱着客人要求的两只枕头,打着哈欠上了电梯。
小姑娘家最是贪睡的时候,稀里糊涂地坐反了方向,本应该上楼的她,顺着电梯到了一楼。她也无所谓,靠在冰冷的电梯墙上再按了要去的楼层,却看见“叮”地一声之后电梯门打开,一群醉醺醺的中年男人说着玩笑话,走了进来。
少芸本能地有些害怕,尽量将身子缩得小小的,头低得窝进肚子里,努力装作没有听见电梯里肆虐的那些恶心的荤话。
突然,有个还算冷静的声音开了口:“行了,人家酒店的工作人员,还是小姑娘呢。逗她干什么?”
有人说:“李总都开口说话了,还不快说谢谢!”
少芸惶恐地抬起头,小声地说:“谢谢。”
她抬头,却只看见一张再普通不过的,中年男子的脸。
暗沉、瘦削、稀疏的眉头有些向下,下巴上有些隐约的坑坑洼洼。
可那张普通的脸,在那一瞬间,被她美化成了“英雄”。
却是很久很久之后才知道所谓英雄,自始至终都是人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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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芸十几岁的时候做了人家的情妇。
初时的青涩懵懂很快就被金主的若即若离给彻底磨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