厨房的龙头一样没有水,她暗暗在心里骂了一声,转身看见放在灶台上的不锈钢电水壶里还有半壶没喝完的冷水。
茉莉对着壶嘴咕嘟咕嘟连灌了几口,这才感觉喉咙里好受了许多。
可大概是方才一时间心绪起伏太大,失水过多,现在的她似乎有些中暑的迹象,额头撕裂般疼痛,眼前一阵阵发黑,胃里是压抑不住的恶心。
雪白的墙壁像是在晃动,茉莉强撑着自己,想在客厅的沙发上坐一会儿。她跌跌撞撞地从厨房摸过去,却忽然间看见,客厅吊灯摇曳63厨房灯黑着,茉莉屏住呼吸,侧身摸着墙上的灯,轻轻按下开关。
骤然亮起的光亮让她下意识眯了眼。
可是等缓过神来,茉莉的瞳仁却微微增大。
小小的厨房里铺着蓝色的瓷砖,一眼望去即是全部。
灶台上放着两只生了锈的锅,水池子里还摆着没有来得及洗的碗,可是蓝色的瓷砖地上只有雪白的瓷砖缝隙。
并没有小海。
茉莉在那一瞬间有些慌乱,却迅速平静下来。空气中那香气越发明显,仿佛悬浮于空气中的浮沉,在她的眼前粒粒分明。
她深吸一口气,先拉开了灶台下的柜子。绿色的柜门打开的一瞬间,几只拇指大小的蟑螂四窜,从柜子里面逃了出来。
有些杂乱的锅和盆,似乎还看见了一袋米,有股潮湿发霉的气味。
茉莉无心翻看,再去拉那水池下的柜门,哪知道第一次去拽,那门却像上了锁一般纹丝不动。
事有反常必有妖。
茉莉两只手一起拽着门把手,脚狠狠踩在柜门两旁,膝盖用力,拼了命地往外拔。
门把手在不详地颤抖松动,她两只眼睛紧紧盯着,手上丝毫不泄力。
突然,和她对抗的那股力像是骤然松开,她自己也因此而往后跌倒。
可那门,却终于开了。
茉莉松开了扑了过去。
可那绿色的柜门内,却没有小海的身影。
只有一个不起眼的、深红色的瓷坛子。
她犹豫了两秒,伸手去摸那瓷坛,触手一阵沁人心脾的寒意。
坛口不大,刚刚够她伸手进去,可是坛子里面却一片暗黑,仿佛藏匿着什么不知名的怪物。
茉莉手心温热,额上出汗,却仍然将自己白皙的手腕缓缓伸进了坛口。
那异乎寻常寒冷的温度,让她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可她还是清楚地知道自己摸到了什么。
圆圆的、凉凉的、温润的感觉,仿佛动物的骨头。
她将那骨头拎起来,却发现下面好像压了一张纸。
一张脆弱的、柔软的、仿佛用力一捏就会破裂成为碎片的纸。
即使现在的小海不在身边,茉莉也一眼就认出来了——那是一张破秽符。
茉莉将破秽符叠得整整齐齐,放进衬衫的口袋里。她右手提着那从坛子里找出的铃铛,一点点往卧室里面走动。
南边的房间里没有人,她扯开衣柜,将鬼影幢幢的大衣们从柜子里丢了出来,对着柜子里面的木板狠狠踹了几脚。
床板被掀开,她一个人咬牙将席梦思扛在肩膀上,一排排的木条像是灵幡,可是木条下除了污垢、灰尘和团团废纸,什么也没有。
她再闯去背面的房间,那小小的单人铁架床一望就能看到头。茉莉甚至学着小海的样子,从厨房拿来尖刀沿着席梦思划开,仔仔细细翻着床垫里面。
却依然什么也没有找到。
这怎么可能呢?
活生生的一个大活人,是怎么在这样一个房间里面失踪的?难道她真的误会了那个胖胖的阿姨?难道一切都是她关心则乱胡思乱想的结果?
在没有空调的顶楼,白天的暑热仿佛还黏在房顶上不曾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