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月虽然住在厂宿舍里,也还是每月按时的把自己的工资送回家里。自己只留下仅仅够在食堂吃饭的伙食费而已。其余的全部都贡献出去。因为她知道,这是家里的主要收入,弟妹们的生活费以及学费都是要往这里开支的啊。
却说母亲见这一招没有起到作用,她便想到了用另一种方式,她决定到秋月工厂去,请单位领导出面来逼迫她就范。然后秋月就会屈从了。想到这里。她得意的笑了,认为这是个好主意。
次日清晨,她便带着自己的“杰作”向秋月的工厂走去。在厂门口遇见了秋月的朋友姜涛义赶来上班,姜涛义主动上前去跟伯母打招呼。并问道;“伯母这么早来找秋月有事啊?”
母亲说,“我不是来找秋月的,我是来找你们的领导,她太傻了,我讲不通她,亲戚们的相劝她也不听,没办法,现在只有请你们领导出面了,给她点压力。”
姜涛义说,“伯母,你还是多想想别的办法吧,找领导我看就免了吧,因为这毕竟是秋月的私事,要是给领导知道了,弄得满城风雨,这样虽然可以给秋月以压力,但是,如果秋月屈从了,她跟小侯和好了,那曾经满城风雨的影响就更加对秋月不利了,对他们也都不好啊,,你说是吗?还是想想其他的办法吧,我们大家努力再劝劝秋月,希望她能有所觉悟吧。”
母亲听了姜涛义的解释后,觉得有道理,然后就说,。“这样啊,那我就不去找你们领导,我回去了,你帮我劝劝秋月啊,我这里谢谢你了。你知道的,那小侯真的很好,她要是错过了这么好的人,以后到哪里还找得到这么好的呢?她真的傻啊,让我多操心哦。”
姜涛义这时真不知该说什么了,她知道秋月是下了决心不和好的,但她的母亲也是下定决心要他们在一起的,小侯,虽然有很多优点,但要做秋月的丈夫,在能力上确实还欠缺,因为他们的价值观念相差甚远,能力上也存在差异,这样的婚姻是不可能长久的。但出于礼貌,她还是邀请伯母上寝室去坐坐,母亲拒绝了她的邀请,自个儿回家去了。
姜涛义找到秋月,说了在厂门口遇见伯母的事,秋月知道麻烦来了,母亲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了,怎么办?现在找谁呢?谁能给自己保护呢?亲戚。可以吗?不可以。因为他们早就被母亲用上了。姑妈来当过说客,如果我现在去求她庇护,她肯定很为难的,她那里是不能去的了。堂姐姐,大表哥等等,他们能帮我讲话吗?他们的话又有用吗?哎,算了吧,自己坚强的挺挺吧,常言道,“坚持就是胜利。”我就坚持着,最后的胜利就是属于我的。
母亲确实改变了策略。她不再去找秋月单位的领导了,只是隔三差五的到厂里找秋月,是想让厂里的人都知道秋月跟男朋友分手的事情,而且是秋月不对的这样一个事实。那年月,凡事男女朋友分手的事情,是不分青红皂白的,且都是不光彩的啊。是要受到道德谴责的。母亲就是利用了这样的时代背景来逼秋月就范啊。她以为自己太了解女儿的个性了,只要有道德做压力,秋月就会妥协,就会屈服的。谁知,倔犟的秋月根本就没吃这一套。
这天,厂里发清凉饮料,是天津雪梨,秋月看了看自己得了三四斤之多,她不舍得独自吃完,就往家里送。谁知母亲这天又来厂里了。没遇上。就问她的舍友秋月的去向,舍友说,可能是送雪梨回家了,母亲说,她送雪梨回家?她现在还会送雪梨回家?不会了,不会的了。然后,自己便离开了厂里。回家后,看见了雪梨,自然知道是秋月拿回家的,但这并没有感动这位固执的母亲,也没有让她清醒自己的所作所为究竟有没有意义。
秋月从家里回来了,舍友告知她母亲来厂里的消息后,说;“你妈说你现在不可能再拿雪梨回家了,不会的了。”然后看似开玩笑的说;“你老实坦白,现在是不是有了相好了,要不然那么好的男人你会看不上?”那口气浑然就是母亲的原话。
秋月自知这事情是讲不清楚的了,如果要解释,只能是越解释越不清楚反而尴尬,索性干脆不搭腔了。心想,随他们传去吧。然后无奈的笑了笑,摇了摇头,什么也没说,上床睡觉了。
在床上,她那里睡得着呢?原先自己以为,母亲过一段时间就会好了的,自己只要再坚持一段时间,胜利就会属于自己的,现在她好像知道了事情不是自己想象的那么简单了,她有点茫然了,母亲把她是路子全都堵死了,自己的朋友,同事,同学,凡是母亲认识的人,她无一不去找过,并且请他们来劝说自己和小侯和好。母亲总是说自己不安分,这么好的男人不要,肯定是在外面有别人了。连母亲就这样说了,别人还能相信你吗?这样道德败坏的人,谁都瞧不起。自己哪有脸面出去会朋友?想到这里,不禁暗暗的落泪。
同事莫艳玲给她带来了个消息,说母亲昨晚到她家,请她来劝自己和小侯和好。艳玲说完了这句话后,就用眼看着秋月的表情。秋月木然的表情让这位善良的姐姐顿时明白了她的心思。
然后她对秋月说,“我劝你妈了,我说请她不要干涉你的婚姻大事,作为父母亲,为了儿女们的事情就是操碎了心思也是枉然的,她实在不愿意,你就由他去吧,今后的日子是她自己过的,好日子她如果没赶上,那么,坏日子也是她自己受苦,谁也不可能去帮她过吧,你说是吗?你这样的苦苦相劝,苦苦相逼,她还是不能接受,难道你真的拿刀去破她的背?即使就是那样她还是不能接受,你又能怎样?”
这些话也只有艳玲姐姐一个人敢说,能说。因为她在秋月父母的眼里是个善良贤惠的妇女,是个守妇道的好媳妇,她丈夫因为不安分,贩卖妇女被判了五年的徒刑,她独自带着两个女儿,还要孝顺公婆。这是一般的妇女很难接受的事实,怎么还会去照顾他的父母?为这事,秋月就问过艳玲,说你自己带着女儿已经对得起他了,为什么还要管他的父母?艳玲却说,“他犯法是他个人的事,与他父母无关,而且,我们一家人在一起生活了许多年,大家的感情已经很深了,怎么可以在他儿子犯罪的时候而抛弃两位老人呢?”
听了艳玲的一番话,秋月心里稍微好过了点,她想,总算有人还能站在自己的角度说一句自己想说又不让说的心里话。而且,她也是站在中立的立场上说出的大实话。她是多么的感激艳玲啊,此时,她在这位同事姐姐的跟前落下了眼泪。也是她这么久以来在人前第一次落泪。她不知道这是坚强还是脆弱?总之,她在人前哭了。
几天后,又一个同事李嫜美也对秋月说,你妈昨晚到我家了,请我来劝劝你,让你跟那个小侯和好,你妈说,这么好的男人,你都不要,是你傻?还是你在外面有人了?就算你在外面有人了,我们也是不会让他来我们家的,只要我们不承认,他就不可能进这个家门的。嫜美说着,坏笑的看着秋月。活像是在看笑话。
秋月此时没有任何的表情,也没有做任何的解释,她仿佛是没有听见嫜美话。嫜美问,我跟你说话,你听见了吗?
秋月淡淡的说了句,“你看见我到外面去与人约会了吗?你既然相信我妈说的话了,我还能说什么?”
过了些日子,姜涛义对秋月说,你妈昨晚到我家请我妈劝你,说,“秋月最听你的话了,所以请你做做她的思想工作。你妈还说;你嫌小侯小气,小气有什么不好?像她这么大方,弄得身边不剩一分钱,有什么好?你嫌他没文化,别人是大学生,怎么就没文化了?你嫌他不懂事,他不就是犯了那么一点小错误,别人接受了批评,并且表示以后一定改正,还要他怎么样呢?”她接着说,我妈请你去我们家吃饺子。
秋月说,我可不去你家了,免得又听你妈帮我做思想工作了呢。
姜涛义笑道,“我妈可不做你的思想工作喔,我妈说,世上哪有这样的母亲,也很少有这样的岳母娘啊。你想,她还会做你的工作吗?”
秋月;“好的。等过了些时日,我一定去感谢你妈,她老人家对我太好了。我真没福气,是前世作孽太多?还是投错胎了?遇上这样的母亲。真倒霉。”
大家说笑一会,姜涛义是想给秋月轻松的感觉,她知道秋月这段时间以来一直都是生活在母亲的高压力之下,精神受到极大的压抑,非常痛苦,但她也没有能力去帮助秋月改变目前的状况,只能是有事无事的找点轻松的话题,让秋月的精神能得到休息而已。秋月也知道她的心意,她对她也充满了感激。
幼稚的秋月当初以为结婚是自己个人行为,是自己的私事,母亲的干涉也是短暂的,只要自己认为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她没想到事态发展到了如此严重的地步,她突然意识到,现在的她是不能够随便外出的了,因为母亲已经放出了她在外面有人了的谣言,如果此时自己的行为稍有差池便会使自己跌入万劫不复的境地,道德的谴责会使她永远抬不起头来,如果真是那样,她认为还不如死去的干净。她记起了在民国时期的有志青年的一段话;“生命曾可贵,爱情价更高,若为自由故,二者皆可抛。”自己现在的处境不正是符合这条信念吗?顿时,一股强大的力量涌向心头,她为了追求自己认为是真正的幸福,决定跟母亲展开顽强的战斗。即便是粉身碎骨也在所不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