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早朝不早朝的,薛振他只怕已经在来这里的路上了!
薛振果然称病罢了这一日的早朝,天蒙蒙亮时就赶到了长安巷。
同他前后脚到的正是秦北渊和李承淮,然而他们又另外带回了一个人。
正是先前众人只听秦朗提起过的南疆大蛊师顾川。
大火的事情在座的人都听说过,但顾川这一出现,就说明了显然火灾压根没能收了他去。
顾川坦然自若地朝一院子的陌生人点了点头,介绍了自己的身份,“我名顾川,诸位现在能在此处,应当都是知晓我身份的人了。”
他说完这话之后,又深深看了一眼阴沉着脸坐在一旁的薛振。
薛振注意到这一眼,立时皱紧了眉。
“大蛊师同长公主见过面后,我便同他见了面,”秦北渊解释说,“他同意以身作饵引肖忠出现。”
这之后的事情也不用秦北渊再多说什么,众人都能想得明白。
——随后肖忠果然为杀顾川而暴露行踪,顺带着将他背后的沈其昌也带了出来。
可怕的是,这一切都是在其余人不知不觉之中,秦北渊便在背地里做好了的。
秦朗扫过顾川的四肢,并未见到他增添太多伤痕,“你昨夜追的人呢?”
顾川的神情有些讶然,他认真看了一眼秦朗,道,“原来你昨夜也在,我竟没有发现你。”
但这院里顾川认为唯一一个能潜伏叫他不发现的人,也只有秦朗了,便很快接受了此事,回答了秦朗的问题。
“我追着那人几乎绕了汴京城小半圈,好不容易才截住他,人已被秦丞相李尚书带走了。”
“是太傅从前的学生。”李承淮温声补充道,“他知道大概详情,愿意为了太傅杀人。从前肖忠逃走那条地道的主人也是沈太傅的学生之一,只是才教过一年半,当时并未查到这细处。”
沈其昌早就服毒自杀,这时候追究他究竟是不是幕后黑手、又怎么做到这一切,已经毫无意义了。
唯一的意义便是仍躺在屋内安睡的顾南衣。
沈其昌几乎称得上是玩了一手光明正大的阳谋。
他将自己的手段和目的都坦然说了出来,将选择留给了众人去做,便欣然奔赴黄泉。
沈其昌虽然想薛振死,但也不曾把刀架在薛振的脖子上。
薛振只要能狠得下心来不解蛊,那沈其昌的计谋便失败了。
——只要他能狠得下心。
薛振握紧了拳,他闭了闭眼道,“朕已在准备了,若要稳妥还需要数年,即便草草了事,至少也需要一年的时间……”
“殿下等不了那么久。”苏妩沙哑地将刚发生的事情说了出来,“沈太傅给殿下用了不知道什么药,方才殿下醒过来时,只认得秦朗;共处一室的我、云铮、梁院判,她统统不认识了。”
秦北渊的视线不由往顾南衣所在的屋子扫了一眼,心头一跳。
如果她什么都不记得了……
“那皇姐是不是将从前的事情都忘了?”薛振将秦北渊心中的话问了出来。
苏妩不由得转眼看了看秦朗。
那两本从顾南衣屋内拿出来的册子,秦朗又收了回去,不让别人多看,他自己也没多看一眼。
“——那她也不会再对朕冷若冰霜了!”薛振脱口而出这句话,心中居然非常不合时宜地察觉到了一丝惊喜之情。
“但她会越忘越多,最后连自己是谁都忘记。”顾川突然加入了对话,他认真又直白地说,“因而不渡虽是南疆的圣蛊,却也绝不会轻易用在人的身上。尽管救命良药,却也是致命毒药。”
苏妩立刻针锋相对,“你来汴京是为了取走圣蛊吧?”
“依照南疆祖训,圣蛊是不能种在外人身上的;”顾川顿了一顿,面露难色,“可用在顾南衣身上,却不一样。”
顾川生得也俊朗,但只看五官,同顾南衣并没有什么相似之处。
——只除却一点,他们都姓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