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匕首虽然看着有些眼熟,顾南衣还是扫了眼就将它放了回去,接着看秦朗的衣服。
外衣也穿走了。
这样来看,走时应当是准备充足、可能是追敌而去的。
顾南衣胸口大石落了一半地,整个人却被这变故惊得浑然没了睡意,干脆就着油灯歪在椅子里接着看话本、边等待秦朗回来。
可睡前还看得津津有味的话本这时候却翻来覆去有些怎么也看不进去的意思,叫顾南衣有些恼火。
她已做过了判断,知道秦朗应当没有危险,而是自己去追击敌人的,可怎么偏偏就不能完全放心下来!
她不悦地将话本啪地合上,起身在房内来回踱了几步,干脆举起油灯到门边去观察刚才蛊虫惨死的地方。
那处被灼烧过的地面弯腰凑得近了甚至还能闻到残留的焦味。
顾南衣照着看了许久,直到秦朗再度从窗外回来也没起身。
秦朗开窗时动作极为谨慎,一手推窗、另一只手还横持着匕首,森冷带着血腥气的目光投向室内,看见的却是蹲在地上的顾南衣,顿时动作一滞,“怎么起来了?”
“醒来发现你不在,睡不着。”顾南衣从昏黄的灯火后转头看了秦朗一眼,道,“这些人不是蛊师,或者至少应该说……他们不是真正的蛊师。”
秦朗跃下窗杦,手里像是玩花活一样地将锋利的匕首玩得寒光四射,“是。”
顾南衣见过秦朗这动作,也知道其代表的意义,“你出去果然找到什么了?”
“半夜来了四个人,我杀了三个,最后一个逃了。”秦朗道,“他们身上根本没有虫笛,更不会用虫笛来驭蛊。”
顾南衣叹道,“他们用的是引虫驱虫用的药粉。”
她也是刚才闲得无聊研究这些虫子时才发现有些没被完全烧焦的虫子身上还带着些奇怪的粉末。
“对,”秦朗手上的动作终于停了下来,匕首随着他手腕的翻转乖顺又无害地被收回了腰侧鞘中,“我跟着逃走的那个到他同一个人见面。”
顾南衣叹了第二口气,“你不用说,我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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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朗走到她身边,无情地道,“是刚出汴京那天晚上遇见的老头。”
先前还是“老人”、“老人家”,这下子就变成
“老头”了。
“我早说他和你搭话是另有目的。”秦朗说着,弯腰将顾南衣手中油灯取走,“小心烧到自己。”
还裹着棉被毫无形象气质地蹲在地上的顾南衣:“……”
烧到棉被才是正经。
“能起来吗?”秦朗朝她伸了另一只手。
想想自己一钻研起东西来就忘了时间的毛病,顾南衣没敢托大,搭了秦朗的手起身,果然腿早就蹲麻了,险些整个人倒进秦朗怀里。秦朗一手还拿着油灯,另一只有力的手臂稳稳扶住了顾南衣。
他的动作小心,嘴上却很不留情,“没了我你怎么活?”
顾南衣想了想,诚实地告诉他,“我本来也没有一个人过日子过,从来都有人照顾我。”
就算是几年前刚醒来、还没有秦朗贴身照顾生活起居的时候,顾南衣也从来没委屈过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