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词上的习惯,怕是只有最亲密熟悉的人才能看得出来出入和蹊跷之处了。
“或许这也是他在求救?”
“那又何必多此一举写藏头信?”顾南衣失笑,“比起沈贺之的名字来,藏头的写法才是我最容易认出来的。”
“那信是伪造的,或者是他被人逼着写下的?”秦朗揣摩了一下,问道。
“若是伪造,这人应当认真研究过沈先生的字迹,才能形神具在,一眼看不出差别来。”顾南衣懒洋洋地倚在车厢靠前头的地方,欣赏着城郊风光,边道,“所以我说急,但也并不是那么急。若我猜想得没错,说不定半路就有人找上门来呢。”
秦朗沉默片刻,他道,“防身的武器带了不少,果然都用得上。”
顾南衣不置可否地应了声,又问,“暗中有人跟着我们吗?”
她一问完,就看见秦朗偏过头来,像是讶异似的朝她挑了一下眉毛,像是在说“你居然知道”,不由得好笑道,“我是发现不了,但我能推测。”
无论原因究竟是什么,跟随在她身边暗中护卫的人恐怕不会少。
在汴京时是如此,出了汴京也还是如此。
只不过在汴京城之外总归没有里头来得安全,也不可能安排太多人手随行保护。
“跟着两队人。”秦朗若无其事地转回头去看路,“也好,万一南疆人跟着出来,他们能派上用场。”
想到挡箭牌多了也没有坏处,秦朗察觉到这两路人的存在,但也没有开口阻止。
“你前两天说的话,我仔细想过了。”顾南衣突然道,“——秦北渊爱慕我这事儿。”
秦朗握着马鞭回头,“想明白什么?”
“将我能记得的都回忆了一遍,我想明白一件事,”顾南衣不解地蹙眉,“他不像是想我喜欢他,他想我恨他。”
秦朗:“……”他沉默片刻,道,“那你恨他吗?”
“说恨便过于私情了,”顾南衣平和地道,“我只是厌恶他、也以为他厌恶我罢了。”
——试问,一个天天和你斗得死去活来、党争下手时从来互相不留情的人,怎么喜欢你?
秦朗放心了。
“我手上的伤,你也见过,”顾南衣又说,“就是秦北渊手底下人做的。”
“……”秦朗沉着地道,“下次见面,我帮你砍回来。”
他亲手摸过顾南衣手上那几道锐物留下的疤痕。
无需将她的手指合拢,秦朗就已经能想象出那柄用来刺杀的武器长什么样、又是在如何惊险的距离被顾南衣退无可退地徒手握上去抵挡。
——那是千钧一发、几乎丢p了性命的生死关头。
“这倒不用了,□□的早砍了头。”顾南衣道,“后来楼苍同我解释,说那人并非受到秦北渊的指使,而是他自己动的主意。不过那对我来说也并无差别。”
走在路上被狗咬得鲜血淋漓,怪罪的当然是没将□□教好的主人。
顾南衣轻轻冷笑着道,“他秦北渊的喜欢爱慕要是这番模样,天底下谁敢被他喜欢。”
秦朗没说什么,但将这梁子牢牢地在心里记下了。
两个人一路走一路有一搭没一搭地说话,时间倒过得很快,等天色接近黄昏时,马车已经到了第一个驿站。
驿站中自有马厩和马车的保管处,人来人往颇为热闹。
秦朗去里头询问住宿价格、商量借用灶房的功夫,一回头就发现顾南衣正和一位头发花白的老人聊上了天。
老人看起来足有七八十岁,拄着拐杖,看起来颤颤巍巍的模样,脸上带着笑容对秦朗点了一下头。
秦朗下意识地皱起了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