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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96 章(第3页)

他们回去后,阖府的人都松了口气,尤其是老夫人,一直守着他们,生怕他们出意外,好在到底是平安归来了。

容z在这次宫变中救驾有功,在朝中势不可挡。有后人评价,皇上重文轻武,国家繁华,可兵力积弱,长此以往,国家必将不堪一击。但容z的存在与此次宫变,提醒了皇上兵力强大的重要性,以至于皇上及时调整国策,才迎来了被载入史书的明启盛世。

这次宫变清理了一批官员,以至于宫中许多职位都空了下来。这便使得明启十二年的春闱愈发重要了。皇上为定民心,尤为重视此次殿试,可他在大殿上却被一事难住了。贺青州和宋程昱的文章都写得很好,谁高谁低实难判断。

让谁当状元,着实是个难题。

一个是容z的妻弟,一个是容媛的侄女婿,最终皇上更欣赏宋程昱的年少有为,称赞他是少年天才,钦点他为新科状元。

贺青州当即攥着手,很奇怪他第一反应不是失落,而是他没考上状元,高氏对他期盼落空,他与容媛的距离便愈发远了。甚至再也没有交集的可能。他对这个妻子不算情深,可真走到这一步,他也多少有些不甘。若不是容媛成亲前便破瓜,使他心有芥蒂,他也愿意和她好好相处的。

本就病重的沈氏听闻宋程昱这个妾生子竟然得了状元后,竟又两眼一闭晕了过去。

她这一次晕过去,便药石无医了。

宋朝夕已经许久没回永春侯府了,因宋程昱的干系,永春侯府恭贺声不绝,老夫人穿着簇新的衣裳,身披大氅,去外头招待贵客。

宋朝夕推开门,沈氏房中有浓郁的艾草味,她躺在床上,面色苍白,头发干枯,嘴唇毫无血色,与记忆中的沈氏完全不同,像是变了一个人。宋朝夕掩帕咳了咳,坐在桌前的凳子上,沈氏撑起手臂,见了她,猛地大怒:“你终于来见我了!你说,你妹妹是不是你害死的?你连自己亲妹妹的尸首都不放过,你好狠的心啊!”

宋朝夕轻轻地笑了,平日在国公府日子过得太舒坦,都没人吵架,她实在有些无聊,见到沈氏莫名想说几句,“母亲你老糊涂了,妹妹不是去山中养病吗?怎的是我把妹妹害死了?”

她打定主意不认,沈氏拿她一点法子没有。宋朝夕披着大红色蹙雪白狐狸毛的大氅,鞋子上缀着拇指大的粉润南珠,生孩子没有让她憔悴变老,反而给她本就明媚的长相,添了几分独特的韵味。那是未成亲的女子身上不会有的,比纯粹的美貌更招人。宋朝夕过得这般好,可她疼爱的朝颜却葬身山崖,死后竟连家都不能回。

沈氏心如刀割,不甘冷笑:“宋朝夕,你会遭报应的!”

宋朝夕嗤笑一声:“放心吧,我家房梁高,天打雷劈劈不到我,母亲就不必为女儿担心了。倒是母亲你,只怕女儿真有天打雷劈的那天,母亲也见不到了。”

她字字诛心,沈氏一点便宜占不到,指着她双手发抖:“宋朝夕,我是你母亲,你怎么能这么狠心!你这样对我,我就是做了鬼,也不会放过你的!”

宋朝夕极淡地笑了,她今日擦了梅子色的口脂,笑起来极有生气。

“猪狗尚且知道疼爱自己的幼崽,母亲你又为自己的孩子做过什么?你偏疼宋朝颜,一味护短,甚至帮着小女儿来陷害自己的大女儿,像你这样的母亲,也配叫作母亲吗?你不用诅咒我,我对你是一点情意都没有的,不会因为你的诅咒而生气。你做鬼不放过我也没关系,若有来生,我只愿与你再无干系。”她笑笑地站起身,很轻地掸着衣角莫须有的灰尘,“黄泉路实在难走,母亲你多保重了。”

吱呀的关门声使得屋中愈发昏暗了,沈氏躺在床上,想到很多从前的事。她这一生比不过别人命好,却也不差的,少女时长得不算出众,可宋丰茂是人人羡慕的好相貌,后来嫁入永春侯府,老夫人虽则势利了些,却不像其他婆婆那般难相处。再后来她得了双生女,又得了一个儿子。说起来她此生有儿有女,父母双全,怎么也算是好命了。可她一直不待见大女儿,她把所有希望放在小女儿和儿子身上,可他们死的死,走的走。她连宋朝颜最后一面都没见到,儿子以前与她最亲,去参军前却一句话不肯跟她多说。

蓝氏天天说羡慕她生了个好女儿,可她知道蓝氏只是为了讽刺她。她把这么出息的大女儿推得远远的,却把没什么作为的小女儿当成宝一样疼。她想起从前做过的那些事,竟也生出几分忏悔之意,只是她已经油尽灯枯,人生再也不可能重来。

宋朝夕接到沈氏死讯时,正在看香宝斋这个月的账目。此前薛神医给人做提拉术,害得许多女子脸部被毁,薛神医已经死了,这些烂摊子没人收拾,宋朝夕便发明了一种养颜解毒的药丸,此药丸吃下有修复的功效,一经推出便受到追捧。这个月香宝斋入账翻番,她赚得荷包满满,很难不高兴。听到青竹说沈氏死了时,宋朝夕笑了笑,没什么太大的反应。

又是一年杏花春雨时,国公府园中的杏花落了满地,宋朝夕这才发现国公府竟然还种了这么多的杏花,打眼一看,地上铺了曾白霜。

“夫人,”修剪园子的老奴笑着说,“昨日国公爷也来过,说今年杏花落得晚,到现在还没落完。”

宋朝夕一愣,“国公爷经常来?”

“是啊,没事就会来逛一逛,国公爷尤其喜爱杏花,总是盯着树上的杏花出神许久。”

宋朝夕忽而想起廖氏曾说过,那年杏花春雨时,容z和程氏成亲,从前宋朝夕没把这事放在心上,如今听到老奴的话,莫名蹙了眉头。容z经常来看杏花?是巧合还是在回忆过去?成亲以来似乎没见他对程氏有什么特别的想法,可人人都说他们感情好,说他为程氏空置了嫡妻之位。他是把程氏放在心底了?以至于只能借杏花睹物思人?

烛火摇曳,容z回来的有些晚,“给我备上膳食。”

宋朝夕正懒懒坐在床头,大红的绸缎中衣,有种勾人慑魄之姿。她头也不抬地挑眉,“熬了杏花红枣粥,温一下给你?”

容z蹙了眉头,他不喜吃花,她却总爱做些鲜花的饼或是粥,每每湖心小筑有些时令的花果,她便张罗着做来吃。莲藕成熟时,她还爱做些藕粉,虽则外头也能买到,但吃自己做的,总是别有滋味的。

他不做声,宋朝夕便叫人温了杏花粥,拿了杏花的饼,容z吃了一口,眉头越发皱了,这味道实在不是很好。香是香的,吃起来却有淡淡的苦味,他是知道槐花可以吃,但槐花的味道比这个好多了。“杏花可以吃?”

宋朝夕呵呵两声:“杏花补中益气,祛风通络,对皮肤也好,再说国公爷不是喜欢杏花吗?国公爷看着杏花,吃着杏花,把这杏花融入骨髓,定然可以延年益寿,养颜美容。”

她在说什么胡话?他好好的吃杏花做什么?可她却躺下蒙上被子,拒绝再和他说一句话。

丫鬟们大气都不敢喘,都低着头假装看不到,容z也不愿意为难她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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