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夫子见状,面上一阵踌躇,但最终还是道一声:“罢了。”
他提气纵身,与众人同赴剑顶。
但他化神期修为,速度远比周满快上许多,在从她身旁一掠而过时,却运着一股柔和的力量,轻轻压在她肩上,只道:“你修为不够,身上有伤,恐无益于战局反伤己身,回去吧。”
周满于是被这一股力量送回了剑台。
只是望帝与张仪的斗法已到了关键时刻,纵然岑夫子之言有理,可以她性情,又怎能真的袖手旁观?
周满眉头皱起,落在剑台后,只停得片刻,便将牙关紧咬,要再向剑顶去。可不料,才往前奔出不到半丈,身后便有一道危险的刀光向她劈来!
她立刻回身架住,竟是宋兰真!
霓裳染血,早不复素日从容,宋兰真唇畔只有冷笑:“胜负未分,今日之试,难道是你想战便战,想走便走吗!”
长廊前方,陈仲平早在见到周满那一张弓时,便戾气滋生,此刻眼见宋兰真向周满发难,哪里还能忍耐?
杀子之仇,族人血债,今日当一并讨回!
他兽骨长杖一杵,只取杖头鹿角为刀,纵身便要去袭周满:“留下命来!”
周满既被宋兰真缠住,若再有半步化神的陈仲平与其夹击,岂能有幸存之理?但眼下蜀中修为高者已尽奔剑顶去助望帝,余下观望者皆是世家修士,却是无人能拦也无人会去拦陈仲平。
连陈仲平自己都以为今日良机,该是周满死期。
然而万万没想,还未上得剑台,斜刺里突然听人高喊一声:“菩萨!”
紧接着便见两把朱红的丹丸迎面朝他洒来!
陈仲平一惊,下意识想挡,可这两把丹丸竟然遇风即化,霎时炸成了一片淡红的烟气,将他笼罩,甚至随着风吹向他身后其余世家修士。
当下就有人大叫:“不好!”
陈仲平立刻屏住呼吸,但为时已晚。那淡红的烟气,仅吸入少少一缕,便进了肺腑,麻痹经脉,引得周身气血逆冲,竟是连半点灵气都运不上来了,他整个人直接从高处摔下。
其余世家之人虽在他后面,可烟气散得太快,使人来不及反应,也有大半修士瞬间中招,动弹不得。
唯有镜花夫人见机极快,取了案头牡丹一掩口鼻,迅速退到远处,两道精描的长眉一拢,神情已十分难看:“见风散?”
她抬眸看向那丹丸的来处——
两道算不上眼生的身影就立在长廊边上,左边那个长相俊邪,右边那个神清骨秀,不是那常与周满厮混在一起的金不换与王恕又是谁?
两人原本是站在远处与参剑堂众人一块儿的,但刚才狼狈躲过望帝落子时的冲击后一抬头,瞧见周满用了弓,便知道事情坏了。他们料定陈仲平必会出手,于是趁着所有人尚在震惊之际,暗中潜行到近处,这时抓住时机出手,才险之又险,一举洒出丹药,将陈仲平制住。
只不过这见风散的效果……
金不换扫眼一看,丹药化开后几乎笼罩了附近十余丈,身处烟气中不知有多少世家修士惊怒交加地瞪视着他们,于是一摸鼻梁,小声嘀咕:“这药我们是不是炼多了?”
王恕面上毫无喜色,竟道:“还是少了。”
他先向那头已经远远避开的镜花夫人看了一眼,才回转头来,迎着陈仲平恨不能将他抽筋剥骨的目光,只拱手为礼:“此药系五毒七花所制,十熬九炼乃成,一入肺腑,便有逆冲经脉、折损修为之效,如今春试有变,蜀州危急,还请诸位,尤其是陈长老,暂待片刻,稍安勿躁。等得半刻,药效自解,若强行冲脉,恐伤根基。”
人群中立刻有骂声:“敢暗算世家,找死!”
少数没有中招的世家修士连忙围上前来,但剑门学宫与蜀中四门其他修士这时也都反应过来,纷纷赶到。
双方手持兵刃,便在这长廊前面对峙起来。
但就在这一触即发谁也不敢有所动作的紧张气氛中,竟听见嘿嘿一声笑:“强行冲脉,恐伤根基?”
是陈仲平面容苍冷,阴森的视线扫过金不换、王恕二人:“两个乳臭未干的小子,难道以为这就能够阻我?”
旁边人大惊:“陈长老!”
只听得“噗嗤”一声,陈仲平早已高举了兽骨长杖,强行运力冲开经脉,周身顿时爆出一蓬血雾!其修为境界肉眼可见地从与化神极其接近的元婴期大圆满,骤然跌落至元婴中期,但经脉之中的灵力却已恢复了运行。
元婴中期,算不上高。
但若只用来杀周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