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李景宴本来就困意上涌快睡着了,所以现在头脑有些迷糊,他磨磨蹭蹭地下了床,去把卧室门打开,然后就看见脸色不虞的顾涛竖在门外。
顾涛比李景宴高出一个头,骨架偏大,加上他平日可不像李景宴那样娇生惯养,从中学起就一直有在课余时间去做兼职,家务不说精通,但好歹会做,而且在学校时为了争取在导师同学面前刷脸,经常参与各种活动,篮球赛、乒乓球、运动会赛跑等他都是头号积极分子。
因此对比李景宴那虽然体重达标却看起来孱弱的身材,顾涛同样也看起来瘦,但身上的肉都是实打实的。
他本来就比李景宴高,如今这么沉着脸站在李景宴面前,着实给李景宴带来一股压迫感。
李景宴下意识地紧张起来咽了咽喉咙,小心翼翼地问道:“阿涛,怎、怎么了?”
“你看看你弄的东西!”不等李景宴反应过来,顾涛就突然粗暴地拽住他手臂,将他从房间里拉扯出来,厉声道,“吃完饭桌子不收拾就算了!吃完的零食包装也这样扔在沙发上!”
仿佛是一直以来的不满都在此刻爆发,顾涛音量逐渐拔高,最后干脆骂道:“艹!你还当是在家里有仆人侍候,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吗?!”
……
李景宴已经是傻了一样,大概是从未想过顾涛会有这样的一面,过去记忆中顾涛沉稳、淡定、得体的形象在一步步崩裂。
直到顾涛骂完,他才慢慢的从这打击中回过神来。
“涛……”李景宴嘴唇动了动,样子还有些恍惚。
而顾涛在情绪爆发完后,头脑也逐渐冷静了下来,然后看到李景宴已经整个人呆住,两眼没了神采,仿佛傻楞似的模样,心下有些后悔,但并非完全是李景宴的歉意,更多是担心他去找施柔告状,只是一想到李景宴平日里给他添的麻烦,顾涛又胸前气闷,顿时仅剩的歉意便没了。
冷静下来后他也觉得自己方才的表现不大妥当,有违他平日里的形象,稍微把情绪平复下后,暂时不去管李景宴,开始默默收拾屋子。
李景宴等不到顾涛的任何回应,心里越来越冷,他原本还妄图用顾涛只是学习压力大为借口来自欺欺人的安慰自己,可是随着顾涛分明已经平静下来,却一句话都不向他解释解释,哪怕是搪塞的借口也好。
李景宴虽然没像那些被宠坏的富二代那样飞扬跋扈,但好歹过去也没受过苦,更是没被外人训斥过。
在经历了好一阵打击后,李景宴才终于打起精神,然后心中也油然升起一股怒意。
顾涛骗了他!假的!原来一直以来都是假的!
想到国内时顾涛对他是那么体贴、那么照顾、那么温柔,如今,李景宴想去揪住他的衣领冲他吼叫。骂他是伪君子、混账东西!
然而,他也只是想想而已,因为李景宴很快想到,如今的自己是只身在国外,尽管施柔也在这附近,但他没施柔的联系方式也没他的居住地址,至于家里……想到此前自己为顾涛而与家人产生的争执,李景宴感到羞臊惭愧的同时,万万没想到还是父母最早看透本质,他还想着打脸父母,到头来打脸的是他自己,顿时有种没脸面对的无地自容。
他现在身上的钱也没多少了,所以如果现在就和顾涛翻脸的话,他很有可能会被扫地出门。
想到可能的无处可归、流浪在外,李景宴顿时就没了底气。他也不是真的蠢,只是因为过去家里对他娇纵,加上缺乏阅历和社会经验,所以偶尔才比较任性,可审时度势的基本功他还是有的。
李景宴咬着唇,神色不定,到最后,所谓的愤怒都化为强笑。李景宴讪讪地说道:“阿涛,你是不是最近压力太大,对不起,是我不好……”
说到底最后占上风的还是性格里的自私和怯弱。
正在收拾屋子的顾涛有些诧异地回头看了眼李景宴,他没想到李景宴居然会道歉。只见李景宴低头捏着衣角,看起来十分惶恐。
顾涛皱了皱眉,他本以为自己冲着李景宴发火后,李景宴这样的大少爷肯定是受不得这种委屈。在刚才短暂的失态后,他就已经想到紧急弥补的方案,如果李景宴朝他大骂或是威胁要告诉家里人和施柔时,他就立马服软将他哄住。
李景宴现在这模样确实容易让人心软,以前他在家里闯了祸时这样装乖,往往父母就很快原谅他了。可顾涛本来就对他没多少好感,所以心软的感觉只是转瞬即逝,随即而来的更多是轻蔑和看不起。
至于此时的李景宴,心里是不是真和表面一回事?那自然不是的。不过是暂时装着乖,实则在内心暗道:等我找到了阿柔就把你踹掉!
这一次的爆发以虎头蛇尾的方式结束,不过到底是发生了,两人间的关系也早已经不复往日和谐,但在李景宴的装乖讨巧下,表面上还维持着暂时的平和,只是底下早已暗流涌动,等着被打破的契机罢了。
顾涛虽然有时已经难掩对李景宴的嫌弃,但考虑到李景宴的背景到底没做太绝,李景宴仍住在出租屋里。就是顾涛回来的时间变得更少了,甚至有时候李景宴一天都见不到他人。
……
顾涛这段时间因为不想见到李景宴,所以将更多的精力投入到校园活动和社交上。除了是不想看到李景宴这个心烦的存在外,事实上他私心是希望能撞见施柔。
可惜的是,除了那次施柔有和约翰出来参加聚会外,后来的几次聚会都不见施柔的身影。虽然他知道施柔在哪所院校,但他们本来交集不多,而且也不知李景宴有没有将那天的事向施柔诉苦,贸然找过去似乎不妥。
不过今天他运气似乎不错,因为他在逛书店的时候见到了刚好也在书店的施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