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映寒知道,她会成为王妃,未来也同样会成为皇后。
嫁入帝王家,她会尽到一个身处凤位的人应尽的职责,但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人前她会是一位合格的皇后,言行举止合乎礼数,让人永远挑不出半点错漏。无数双眼睛都盯在她身上,少有行差踏错,便有万劫不复累及家人的可能。
所嫁之人不可依,这是她从嫁给他的时候就明白的结局。
相敬如宾的日子过得久了,便不知不觉被世人说成是了相看两厌。
温映寒不知沈凌渊是如何想的,只是争吵时的那一晚,她是真的厌倦了。
……
如果没有后来的事情发生,温映寒便真的可以就此放下了。
可过去和现实交织着出现,她根本不知道该如何面对现在的沈凌渊。
方才云淡风轻般的谈话,不过是她最后所能保持的克制与冷静。
好在,她将他搪塞过去了。
可是为什么……他还会回来?
温映寒抬手拭去脸侧泪珠淌过的痕迹,帐中的光线晦暗不明,两人之间极静,只留雨水拍打在云窗上发出低沉的声音。
随着记忆恢复席卷而来的难过重重地覆在心头压得她透不过气。仅存的理智告诉她需要冷静下来面对,道理都明白,可是心底翻涌上来的感觉却是控制不住的。
到底哪些画面才是真实的,失忆后的相处莫不只是一场虚无缥缈的梦境。
如果当初想选择的人不是她,为什么不在登基后直接将她废黜了呢?失忆后的种种究竟算些什么,温映寒不知道,此刻也无从知晓。
她曾经以为自己是彻底放下了的。
可是为什么……会如此的难过呢?
“皇上回来早了。”她声音轻轻浅浅,透着股自嘲与无奈。
垂着的视线掩去了眸间的神色,温映寒甚少在人前落泪,尤其是不想此刻,在这个人面前。
他本不应该看见这样的场景。
沈凌渊收回了停顿在半空中的手,宽大的袖口上绣着金龙腾飞,与温映寒宝蓝底锦袍上绣着的凤鸟甚是相称。原本是成双成对的纹样,此刻看在眼中却莫名有些讽刺了。
温映寒将手轻抵在眉心上遮住了自己的视线,“皇上容我缓一缓吧。”她声音很轻宛如低叹,一时之间有种在同他商量的错觉。
不是未想过她恢复记忆后的景象,只是当沈凌渊拨开纱帘看到她红着眼眶泪珠无声滑落的那一刻,他忽而有些后悔了。
那双甚少会有波澜起伏的凤眸微微暗了暗,沈凌渊声音低缓:“如果朕没回来,你打算怎么做?”
明明茶杯碎裂的那一刻她就已经恢复记忆了,可她却装作好似一切都没有发生一样,正常地同宫女说话,正常地同他交谈。
如此,便是想瞒。
不想被他知道,她恢复记忆了。不想被他看穿,她此时的心思。所以,在劝他离开的那一刻,她浅浅地笑了笑,好叫他心安。
为何都如此的难过了,也不想让他知道呢?
“如果朕没回来,你是不是打算忍过了今日,从此一起如常了?”沈凌渊薄唇微微动了动,声音似是从喉间深处发出。
他是洪水猛兽?还是昏君暴君?
竟叫她这般眸光躲闪,避而不谈。
然后会是什么呢……虚与委蛇?委曲求全?
他从来都不希望她这样,与其如此,他宁愿她像失忆前一样。
“为什么不能同朕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