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要粮食吃完了,咱不就亏了,要是能劫上一批粮草,嘿嘿,不等于咱又收了一季?”
“就是,就是。你看咱们山庄,团勇拿的都是木杆子,连枪也没有,咱要是找准机会,干上一笔,弄点盔甲刀枪盾牌的,那咱团勇不就更厉害了?”
俩人越说,眼睛越亮,好像是已经看到了那巨大的收获,周行走到俩人跟前,弯腰看着两个人,道:“想的还挺美,那你们说说,咱劫了粮草辎重,要是官兵从前面调了几千大军过来,该怎么应付?”
周宝黄石互相看了一眼,黄石道:“咱做的隐秘点,只要不被他们咬住,谁会钻到这河沟里,找到咱们山庄。万一真的找到进来了,咱不是还有团勇嘛,正好可以练练手”
周行一巴掌拍在黄石的后脑勺上,喝道:“练你个头呀,一百多人,对上上千的大军,你不要命了,山庄这几百口子也不活啦。”
黄石也觉得自己说的不对,有点丧气,道:“长官大哥,手轻点,打的怪疼得,那你是说,这事干不得?”
周行一脸的坏笑,道:“疼就对了,不打不知道教训,咱们这点人,可是赢得起输不起,不想得万全,那可不能轻举妄动。这事当然能干,而且要快干,马上干!”
黄石和周宝,一听说这个,马上从地上跳了起来,齐声道:“那真有上千的大军杀来了咋办?”
周行暗道,真有上千大军杀来,还能咋办,只能凉拌。只是这汉中方面败亡在即,估计前面正是打的紧的时候,就算是丢点粮草啥的,也不过是下次多排点人护送罢了,找是肯定顾不上的。一旦败了,就更没人找了。只是自己是知道汉中方面周继密马上就要完蛋了,可怎么给别人说呢?自己总不能说书上写着的吧?
周行一时想不起啥好说法,只好故作神秘,道:“放心就是,我早合计过了,只要我们不是直接闯到大军窝里,肯定招不来大军的。关键是咱们怎么说服那些甲长长老,他们要是阻拦咱的行动,虽然我是保主任,可也不能违背了长老会的意思吧。”
周宝嘿嘿一笑,道:“这事,就靠你啦,我们哥俩可是帮不上忙,谁让你是长官呢!”
说完撒腿就跑了回去洗漱更衣。周行看看黄石,瞪着眼道:“你咋不跟着跑?”
黄石憋着笑,规规矩矩的道:“长官,大哥,我就住这,我跑哪里去呀,大哥需要帮忙,兄弟绝对没二话,你说咋办就咋办,你想让我咋说就咋说”
周行推了黄石一把,笑骂道:“滚一边去,我让你咋说你咋说,我要知道咋说,还发愁干什么?”
罗隐斜跨在一头小毛驴上,一边走一边不住的叹气。
从乾宁四年到勉县上任,他在主薄的位子上,已经呆了五年多了。看看自己胯下这头瘦毛驴,再看看自己缀了两块补丁的官服,罗隐又叹了口气。唉,二十多年了。那还是僖宗中和元年的事吧?如今都是光复二年秋了,可不是二十多年了。
罗隐原本住在同州城郊的一个农庄里,虽然家境不是大富大贵。但也是温饱有余的书香门第。他家自高祖辈起,人丁就不旺,几代单传,父祖辈的几代经营,家中也有良田三五十倾。罗隐自幼聪颖,博览好学,当时在同州,四下乡里,很少有不知道神童罗秀才。罗隐自己,未经世事风雨,也是踌躇满志,在他心里,根本就看不起那些只会推文敲字的酸书生。读书致用,像诸葛武侯那样,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出将入相,掌理天下,才是一个读书人的样子。
因此上,罗隐虽然诗词歌赋样样拿手,但自己最以为傲的,还是诸子百家,秦法汉典,兵法战策,无所不通。罗隐一直想着,一书一剑,行走天下,有朝一日,自己声闻诸侯,名达朝廷,明主圣旨宠招,就可平步青云,以胸中才华,就可平定天下,成一代名相。
可惜呀,梦想虽好,现实又
是那么的残酷。还没等自己大梦做醒,反贼就破了长安,贼兵四出,攻城略地,那同州也不是啥安乐乡,贼将朱温领兵四万,兵临城下。罗隐闻知长安宗庙失守,天子蒙尘西川,当即大哭了一场,撇了老父老母,孤身一人毅然西行,到成都去追随朝廷。
可那是啥样的朝廷呀,自己孤身千里效忠,居然根本就没人理,那些高官大将,不是粗鄙无文的武夫,就是只会清谈终日的世家子弟,像他这样默默无闻的寒门,别说是出将入相,就是想谋一个进身之阶,都是千难万难。罗隐投靠无门,又没了盘缠,只好流落市井,及一顿饱一顿的,以写字卖画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