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堂堂东宫讲官,却跑来伺候一个道士,没名没分的。
怎么感觉像是当年道君皇帝时期,大臣们都争先恐后地写清词献媚,太荒诞了。
来到花厅,云逍早在门口等候。
这份礼遇当然不是给胡应台的,而是冲着徐光启。
云逍知道,徐光启这几年身体一直不好。
按照原有的历史,他已经离世两年了,能撑到现在靠的是心气。
将二人迎到屋内,刘理顺和倪元璐在一旁当陪客。
云逍与徐光启聊起了皇家科学院的事情。
徐光启现在大多数时间在府上养病,只是挂了个皇家科学院院长的名义,不过心里面一直挂记着科学的事情。
聊起这方面的事情,老徐精神抖擞,比吃什么药都管用。
“胡尚书一直想来拜会国师,却找不到机会,今日有幸得见国师,还望国师不吝赐教。”徐光启将话题引到胡应台的身上。
胡应台的老脸发烫。
自己也是快七十的人了,竟然让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不吝赐教’,太丢人了。
云逍当然知道徐光启和胡应台的来意,收敛起笑容,向胡应台问道:“刑部监出了这么大的一档事情,大司寇有什么章程?”
大司寇,也就是刑部尚书的尊称,云逍这么称呼胡应台,也算是给足了面子。
胡应台不卑不亢地道:“刑部监贪腐,是下官渎职,有负圣恩,不日向陛下请辞!”
云逍心中有了一丝火气。
看来这位大司寇,心中颇有怨言啊!
可不管怎么说,大明刑部监狱糜烂成这个样子,身为刑部尚书都难辞其咎。
你还傲娇个啥?
徐光启无奈苦笑,这位好友就是这个性子,认准的事情,连皇帝都敢顶撞。
云逍看着胡应台,淡淡地问道:“胡尚书就这么丢下烂摊子撒手不管,就不怕毁了一世清誉?”
胡应台道:“下官行端坐正,何惧身后骂名?”
云逍被气乐了,看了一眼刘理顺和倪元璐。
来求人却没有个求人的态度,大明稍有点能耐、品性的大臣,怎么都是这个性子?
自己别的本事没有,就擅长治嘴硬跟头铁。
“监狱,处于司法链条的最末端。对于囚犯来说,它是改造重生之地,对于百姓而言,它是实现公正之所。”
“如果说司法是公平正义的最后一道防线,监狱就是实现司法正义的最后一道工序,至少对那些被处监禁的囚徒是如此。”
“如果连监狱糜烂了,那就代表着司法正义的功亏一篑。一个腐败的监狱,对于世道人心的影响是巨大而久远。”
“胡尚书以为我说的可对?”
胡应台无言辩驳,只能答道:“国师所言甚是。”
“刑部监乱象丛生,连市井百姓都知道的一清二楚,胡尚书身为刑部尚书,要说不知情,这恐怕令人难以置信。”
“若明知而默许,就是共犯,利益均沾。若确实不知眼皮底下的腐败,那也是渎职,而且是严重的渎职。”
“胡尚书,你扪心自问,你这刑部尚书果真是称职?”
云逍直指要害。
胡应台面红耳赤,嚅嗫了一会儿,还是硬着头皮答道:“下官的确失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