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细微的响动从晶石棺椁中传出。
顾长安登时瞪大了眼睛,凑上去死死盯着静卧在棺椁中的掠景,浓浓的黑烟中,死去已久的尸体眼睫微微颤动,紧接着发出一声咳嗽。
“啊啊啊啊!成功了!!!真的!是真的!!!”
这最具人间烟火气儿的火符除了日常生火之外,在民间也用来迎接婴儿降生,算是新的生命吸入的第一口人间阳气。
而此刻墓室内太多的“阳气”呛得掠景一阵猛咳,最终在她死去多日的这个夜晚,从棺椁中坐了起来。
“你醒了!!!掠景姐姐!!”已经活了两辈子的钢铁硬汉顾长安,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一片浓烟滚滚中的掠景十分茫然,还没等她想明白自己究竟身在何方时,胸口传来一阵闷痛,她捂着心脏缩起了身子。
“掠景姐姐你怎么了?!”顾长安一边哭一边用青钢剑横扫,干脆把墓穴打破,用剑气将浓烟逼了出去。
烟尘散尽,他们两个人的脸黑得像煤球,顾长安一抹脸,满眼关切地凑在掠景身边,像顺服的犬类一样:“掠景姐姐你怎么样了,哪里疼?”
哪里疼?大脑一片空白的掠景同样问自己,她可是刀斧入肉都不会皱一下眉头的黑衣不详人,如今胸腔中这沉重的闷痛感从何而来?
然而一下下鼓动的心跳带来了答案,掠景睁大了眼睛,按在自己的心口,里面一下一下规律而有力的砰动提醒着她
——她活过来了。
比受到不详诅咒的一千年漫长煎熬更真实的一种活过来,就好像……掠景动灵想要从棺椁中飞出,却半天没有一点反应。
然后和顾长安大眼瞪小眼看了半天,他试探地问道:“掠景姐姐你是不是感觉不到灵力了?”
掠景比他更疑惑,从透明的棺椁中站起来,不由分说地就往下跳,结果重重落地的瞬间,一种麻木从脚底传上来,让她又一次瞪圆了眼睛。
太诡异了,她早已丢失的五感和凡人的脆弱好像一夜之间重新回到了她的身体。顾长安用剑气感知着她的内流,却一无所获。
“掠景姐姐,你听我说,你的那句‘不详人,不详寿,命数将尽’的预言是有歧义的,我们一直以来都误解了,它指的命数将尽,不是你要死了,不对,也确实意味着你要死了。”顾长安急得不知道该如何组织自己的语言,单手扶着她,绞尽脑汁地说道:“结束的是不详人,不详寿,而不是你,你明白吗?”
掠景从来不是一个傻瓜,在短暂地消化顾长安话中所指后,她抬起了头,“就是说……我作为承载了不详诅咒的宿命结束了,而现在……”
“你是一个真正的普通人了!有痛感,会受伤,当然也不再是不死之身。”顾长安说着,刚刚哭花的脸又流了满脸的泪出来:“掠景姐姐,你真的自由了!这一次是真的!你活过来了!!!哥哥
一定会高兴得疯了!”
他说着一把抱住掠景,怀中的掠景本能想推开这突如其来的袭击,却没能成功,她第一次感觉自己像个任人宰割的小鸡崽,反应了片刻后她安抚地抱了抱顾长安,顺着他的后脊梁拍了拍:
“别再哭了,怎么跟你哥哥似的,像水做的。我的心在跳呢,这是好事。”
显然,即便蜕变成为了肉体凡胎,掠景还是那个刚硬的掠景大神。
顾长安高兴了没一会,清醒之后,率先感到的是害怕。
要是他们的那位活祖宗知道了掠景睁开眼,看见的第一个人不是他叶言学,而是自己,那依照那个醋坛子的秉性没准以后要给自己穿小鞋。
“你好好修养一两天,之后我立刻马上飞速带你去见哥哥!!”
掠景摇摇头:“不用,我很好了,现在就走,去找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