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言学没功夫跟他拉扯,起身自顾自地给宇文川继续疗伤,完全把丹砂看作了空气,也是,若是丹砂要打他可以接招,但若是只来说两句风凉话,那就没有继续纠缠的必要。
丹砂被无视也不恼怒,只是悠悠笑着:“别这样啊叶言学,这可不像你了~莫说当初在天界你和温凉两个风骚无限,就是上次你来找我晦气拆我房子的时候,也是言辞凿凿的。难不成……是因为成为鳏夫以后不爱说话了?”
在场的人一震,掠景亡故,叶言学丧妻,此事他们已经知晓,而丹砂如此轻描淡写地说出这样的话,无疑是最歹毒的一种挑衅。
“丹砂,你闭嘴!”左臂吊着的顾长安解开了手臂的灵符,看样子,只要丹砂再挑衅,他便要采取行动了。
然而叶言学却没有反应。
“你就这样偏心?”胭脂红袍的陨落神明,眼神危险,却转而又笑了:“要我说你们分明应该庆幸,倘若我的神力还在,掠景根本活不了这么久,从她命数将尽的预言出现的那天,她就活不成了,哪有和你们的那些日后种种?知足吧~”
这是句实话,却实在不中听,顾长安终于发作,却被鹿苑拦住,后者对顾长安使了个眼色,他们一起看向不动声色的叶言学,于是咬牙切齿地忍耐着。
“是熙照让你来的?”一直没有回头的叶言学一边给满脸紧张的宇文川渡灵疗伤,一边问道。
“
那倒没有,你们想见面不是很方便吗,何须旁人传话。”
“乔施予还活着吗?”
丹砂似乎没想到他会这么冷静,眼眸又暗了半分,里面的兴味更加浓重,“活着也快死了,有什么分别?”
“他不会死,我会去把他接回来。”
丹砂被他的笃定弄得一怔,随即低笑了起来:“叶言学啊~你还记不记得与鲲鹏同样古老的神龙九子?”
叶言学面无表情道:
“龙生九子,其四都为大凶之兽,残忍暴戾,狡诈记仇。”
“是了,看样子你这木头的记忆都回来了啊。”丹砂眼底的笑意更甚:“温凉那家伙当年尚是凡人之时,就以‘道’诱四龙向善,龙子顿悟,九兄弟共化作九天之水,流往四方,成江河湖海。赤手空拳便能驯化龙子的凡人温凉那时可谓是风骚无限,你与之相比又有几何?他尚且不能救赎的世间万物,你以为凭你能救得了吗?”
“我没说过,我要救世。”
丹砂微顿,又笑了:“那你还要站到熙照的对立面?”
“不是我要站,一直都是他希望我这样做。”叶言学清冷不带感情的声音像一汪冷水:
“他希望双强屹立,信徒选择自己的阵营,他要——逼迫天命不得不现身插手这乱世,好让他有机会摧毁天道。是他,希望我这样做。用你绵延神执掌万物生的能力夺走掠景的生机,就是为了迫使我跨过情念,重新登临人极,与他相斗
。”
短暂的沉默后,丹砂闷声笑了,无不轻蔑地道:“既然这样,那你刚才说的很好,熙照是要玩游戏,包括生死、信仰的游戏,一场绝对没有赢家的游戏。只是……叶言学啊,你现在就想同他玩,可还没有那个资本呢~你在……自寻死路。”
丹砂险恶的美眸好似毒蛇,轻佻地吐着信子,玩味地打量着在他看来全是猎物的家伙们。
“丹砂,自寻死路的是你。是你,在与虎谋皮。”
然而险恶的殒世神明却笑了:“我活的太久了,你想不到为神的那万亿年究竟有多枯燥无趣,所以啊叶言学,我并不在乎面前的死路一条,灿烂地毁灭对我来说不失为良药,只要——”
他一双蛊惑眼瞳飘向顾长安,然后牢牢地粘了上去:“和他一同毁灭,彻底的。”
丹砂的眼瞳虽然不再是璨亮的金色,却依然燃烧着残虐的大火。
叶言学的手指一动,一小颗不明物体从他的袖袋里飞了出去,撞在了丹砂身外的那一层屏障上。
红衣艳鬼轻笑,正欲嘲讽叶言学这不伦不类的偷袭太过幼稚,然而那被屏障挡住的小东西却瞬间爆出了一汪浓黑如墨汁的液体,将丹砂浇了个狗血淋头,把他的视线完全遮挡住了。
“我说过,别再惦记小安,另外,以后不要再让我从你的嘴里听到我妻子的名字。”
丹砂吃了一记闷亏,冷笑着说:“你同温凉真是一般货色。太风骚
,可是会万劫不复的,叶言学。”
他说完隔着屏障外乌黑的墨汁,又深深看了看顾长安,接着便拂袖消失了。
而后几日,叶言学破罐子破摔般的干脆留在了尸横遍野的焚林魔窟。
很快,魔王雪暴被救世主转世叶言学诛杀的消息席卷了整个人界与妖界。
按理说诛杀雪暴涤净魔气的人其实是顾长安,但传出这消息的人也是他,至于他为什么要将这震撼人与妖两界的功劳推给叶言学,还要从那天丹砂走了的那天夜里开始说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