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君被终结,雪暴一派的魔族也树倒猢狲散,四窜逃走的逃走,返回魔界的返回。
满目狼藉中鹿苑收拾着战场,由于尊上白梧尸骨难觅,只得捧一抔混着银尘的沙土当作骨灰。
鹿苑伤势未愈,蹙眉走到已经将手臂接回去的顾长安身边问道:“好些了吗?”
“好了。多亏了你用大道亦凡帮我治疗。”
“你也别太逞强了,没有灵力修复,只靠剑气会很痛苦,不如先去休息。”
“哪就那么娇弱了,真的已经好透了!”顾长安轻笑,鹿苑叹了口气。
他的伙伴,还是个不开窍的小崽子时就出了名地扛造,在嵯峨巍的时候顾长安就下苦功把自己练成了一根干柴禾棍儿,如今区区断臂之伤又岂在话下,更何况确实已经接了回去,用密密麻麻写着咒文的灵符包裹着。
鹿苑眸光沉重,顾长安的手臂能找回来,时间没有太长自然能用灵力想方设法地治疗,但他师父就没这么幸运了,斑斓无双被炸毁的手脚粉碎,只能勉强止血,复原是不可能的了,除非能再找到个水川玄妖的水川精魄,问题如今乱世之中,生灵自身难保,哪里会有第二个水川精魄供他使用呢?
“殿下还没醒来吗?”鹿苑转而问道。
顾长安将叶言学拢在屏障内,轻轻摇摇头,“没什么大事的,气息和内流都很平静。如果明天还不醒,我会再想办法。”
鹿苑握拳,视线往焚林王山
的断壁残垣处飘了过去,他自顾自地说:“你相信殿下说的话吗?”
“什么话?”
“雪暴他,之所以留在这里同我们死战,是因为他了无生趣,自己想死。”
顾长安微微一顿,鹿苑苦笑起来:“真有意思啊……这冷心冷血无情无义的魔头,恶事做尽,最后却算是以身殉葬……我从来不明白为什么师父会那样恨雪暴,魔头又为什么那样恨尊上,其实这答案庸俗又简单,求而不得,才会恨得肝肠寸断。”
顾长安起身,抬手轻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和他们不一样。”
鹿苑没再说话。
顾长安叹息,鸦羽般的睫毛沉沉压下,低垂的眼睛正望着躺在地上的叶言学,他对鹿苑道:“来之前哥哥跟我说过他的意思,白梧尊上的骨灰敛了带回灼华……葬于三秋山遗址,与灼华的怅疴祖师并肩而卧。不过,他也说了,他是个外人,具体如何安排还是要看无双掌门和你的意思。”
“明白了,我会告诉师父的。”鹿苑颔首,转身往安置伤员的地方走去,身后的顾长安忽然开了口:“鹿苑,雪暴的尸体呢……”
背对着他的清隽青年有着挺拔如松柏的脊梁,鹿苑没有回头,只是淡淡地说:“为什么关心这个?”
“我知道,雪暴不能再回灼华,无论他是生是死,都不再是灼华的人。但说到底那琉璃石的残余也不算他的尸首,曝尸荒野总是不好的,你能
不能交给我?”
“你要干什么?”
“我想带去埋了。”
“埋了?你想为雪暴收尸?”
这问题刁钻,顾长安愣了半晌,然后站了起来:“鹿苑,你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