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傅阔将车里的镜子翻下来给她看,“人还没死,你真的不用这么沉重。真要想救的话,也许还有一点点生机。”
林烟看着镜子里的人。
她的眼尾微微下垂,小脸虽然看上去没什么表情,但眼睛里面却透着死气沉沉。
确实像奔丧。
“倒也不用。”她说。
傅阔看了她一会儿,问:“难过吗?”
林烟摇头。
“不是难过,是……”她沉默了一下,找到了一个比较能贴近她此时心情的词,“是复杂,很复杂。”
傅阔静静的听。
林烟就坐在车里,看着前方的住院部大楼,慢声道:“我以为他至少会活的再久一点。就算撑不过一年,以他的身体情况,至少应该还会有半年时间。”
“病情与人的心情也有很大的关系。”
“所以我才觉得复杂。”
说到这里,林烟转过头看向傅阔,突然问:“你说,他病情恶化的这么快,是因为后悔了吗?”
不后悔,又怎么会内心自我折磨。
不自我折磨,又怎么会恶化的这么快呢。
傅阔握着她的手,手指挤开她的指缝,十指交握:“人之将死的时候,眼前会走马观花的回顾他这一生,别人我不敢说,他一定会。”
他会后悔,自己一手创立的林氏集团最后落得尸骨无存,他会后悔没有好好对待林烟才落得最后这个凄凉的地步。
他的后悔,仅仅只是因为带给他的利益,而非爱。
林烟异样的看了傅阔一眼。
傅阔抬眸,语气懒洋洋的:“觉得我说的很对?”
“也不是。”
她垂眼看着两人十指交扣的手,说:“你把他想得太好了,他这种人,就算是死到临头,也只会后悔没有抓住最有的机会,后悔没有善待可以利用的人。”
傅阔忽然笑了声。
他的小姑娘,还是很清醒的。
“我调整好了,走了。”
林烟说着,想要抽回手下车,但傅阔却没有要松手的意思。
还“啧”了一声。
林烟再次扭过头,就听傅阔懒洋洋说:“把你老公一个人丢在车里,你觉得合适吗?还是有什么话是你老公不能听的?嗯?”
“有还是有的。”
林烟说着,朝傅阔勾了下手指,在傅阔凑过来的时候,伸手将他推开:“走啦,下车啦。”
傅阔笑了声。
林嵩如今也算是弥留之际了,人抢救之后还在重症监护病房。
四楼。
林烟走出去的时候,看着“四楼”这个标签,对傅阔说:“这个楼层,对重症监护病人来说,不太吉利。”
傅阔瞥了她一眼:“照你这么说,对谁都不吉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