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有一点,
这药,能给予我活下去的勇气。”
李昂一挑眉梢,“勇气?”
“正是。”
马邦德幽幽一叹,“据他所说,吃了这药丸之后,我便有了第二段人生。
白天我过得越是凄苦痛楚,
夜晚梦里,我过得就越美满富足。”
李昂问道:“你吃了?”
“自然是吃了。”
马邦德低声道:“走投无路,求死不得,哪里还计较那么多,
更何况那只是个梦而已。”
李昂摇了摇头,“看县令表情,那恐怕不只是梦。”
马邦德默默地点点头,端起整个陶瓷酒壶,咕咚咕咚灌下所有酒水。,!
从椅子上站起身来,深深一拜,“道长救我!”
李昂侧过身来避开这一拜,扶住马邦德,“县令这是何故?”
“道长有所不知!”
马邦德站了起来,百感交集地长叹一声,“在下患了一种不治之症。”
“哦?”
李昂一挑眉梢,“县令有疾在身,也应去寻医问药啊,贫道只会奇术,不会医者的岐黄之术。”
马邦德苦笑道:“在下所患疾病,实在不是寻常药物能够医治的了,只能求助于道法玄妙。”
李昂沉吟一声,“难道是不育之症?”
“不是不是!”
马邦德急忙摆了摆手,“在下育有一儿一女,这方面没问题。”
“那是?”
“梦。”
马县令阴郁道:“怪梦。”
马邦德缓缓坐下,低声说道:“三十年前,天下大旱,吕州附近受灾尤为严重,可谓赤地千里。
当时,成千上万流民如蝗虫一般,犁过山野。
为了活下去,啃树皮,吃野菜,食观音土,乃至易子相食。”
说到此处,马邦德忍不住浑身战栗发抖,顿了好一会儿才继续说道,“在下当年,还只是一名八岁稚童,
父母皆因病饿故去,临走前只留下一封家书与些许钱币,让我带在身上,投奔亲戚。
当时我混在流民队伍里,见到流民之中的强壮者,开始带头分食病倒、饿倒之人,
恐惧万分,便找了个机会逃出队伍,一路逃到了山上。
寒夜荒山,凄风苦雨,我躲在树洞里抱着父母给予的家书,忍受着饥寒交迫,只觉天地间没有任何活路可走。”
马邦德将酒水一饮而尽,面色微红,看着捏在手里的酒杯,苦笑道,“困饿折磨之下,我便昏睡了过去,
在梦中,登上了一座高山,看见了一座亭台,遇见了一位老道。”
李昂眉头一皱,问道:“那老道长什么样子?”
“已经记不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