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爱卿所言极是,诸位爱卿有何人选推荐?”皇帝道。
沉默半晌,依旧没有人回复。
“儿臣愿为父皇分忧。”
说话的人是四皇子尉迟容。
只见他身穿紫貂朝服,一顶乌纱帽微微倾斜,身姿清瘦如松竹。
在皇帝九个儿子里他不算出众,但论文韬武略,他与二皇子、先太子不分伯仲。
先太子郎艳独绝,惊才风逸,是圣上最出色的儿子,只可惜死于恶疾。
四皇子平日总谨言慎行,未尝展露于人。今日主动请缨,令文武百官刮目相看。
皇帝神色略变道:“梁爱卿以为如何?”
“回陛下,四皇子年纪轻轻便学业有成,但书看的再多终究是纸上谈兵,而这次正好是历练的好机会,未尝不可一试。
”梁柏松道。
“可四皇子毕竟资历较浅,若第一次便委以重任怕是不妥。”尚书令齐峘劝阻道。
“诶,朕当年从政之初,先帝便派朕前往曲阜赈灾。凡事都有第一次,朕倒是觉得此事交给四皇子是个不错的选择。”
闻言四皇子铿然道:“多谢父皇。”
事已至此,想要反对的大臣也纷纷噤了声。
下朝后,季怀衿跟上即将离开的中书令梁柏茂。
“梁大人留步,晚辈有一事请教。”
梁柏茂佝偻的身躯一顿,转过身道:“随我来。”
两人在政事堂的偏殿落座,侍从前来为其斟茶。
“季大人有何事但说无妨。”
中书令年七十有余,接连辅佐两届帝王,眼角尽是饱经沧桑的皱纹。
季怀衿也不拐弯抹角,直接道:“晚辈想知道师傅以前的事。”
李铨与梁柏茂不仅有着同窗之谊,入朝成为同僚后更是情同手足,相濡以沫。除了先帝外,梁柏茂是最了解他的人。
“在书院念书时,你师傅是我们这群人中最聪明的一个。一朝科举,状元入仕,紫袍加身,一时风光无限。先帝尝称赞他‘光而不耀,静水流深’,就是这么一个人却陷在了几十年前的一场大雪里。”
“您说的可是永安十九年的那场饥荒?”季怀衿道。
他轻叹一声道:“正是。永安十九年,天大寒,岁不熟。村民连月困饥馑,皑雪覆骨深数尺。人相食,狗彘疯,瘟疫盛。先帝派当今
圣上,我和你师傅一同前往赈灾,后面由于灾情过重恐将蔓延他地,先帝便令我们一把火烧死了整个村子。”
“师傅他是因为愧疚吗?”
“不,因为他的家人就在那个村子里。”
提起这桩埋藏已久的陈年旧事,梁柏茂近乎哽咽。他清楚的记得,眼睁睁看着家人被烧死的李铨当时那个怨恨的眼神。
但顾虑全局,他们无能为力。
自那以后,梁柏茂与李铨便形同陌路,不复当初。
听完季怀衿良久未说出一个字。
“孩子,如果他误入歧途,你一定要制止他。”梁柏茂道。
“晚辈明白。”
季怀衿走后,屏风后走出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