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为什么……什么?”贺景升听着他没问完的话,不免有些摸不着头脑。
然而左鉴清并没有放任他们继续深究这个问题,转而问道:“这事他有说过让你保密么?”
“保密?”贺景升眨眨眼,“没有啊?再说这种事……也没什么保密的必要吧?”
闻言,宋野城和左鉴清再度对视了一眼,两人都从彼此眼中看到了某种可能性。
贺景升看着他俩的反应,心下越发茫然了起来,刚忍不住想要追问,左鉴清却已转过了头来:“那你知道他对外是怎么说的么?”
“对外?”贺景升一时间没能理解这话的意思,简直都有点懵逼,“还能怎么说?难不成说他们……变成星星上天了?”
左鉴清生生噎了一下,很快意识到以贺景升的脑回路,还是不要绕弯子比较好,只得无奈道:“他跟城子说的是,他养父母出国了。”
“啊——?!”
贺景升差点没从椅子上跳起来,满脸难以置信道:“不可能吧?他怎么可能说这种谎?他都没跟我说过让我别往外说什么的,那万一我们平时聊天不小心提到这茬,这也太容易露馅儿了吧?”
这也正是左鉴清问他有没有被要求保密的原因,如果江阙对所有人说的都是养父母出国,那倒还可以理解为他不想让别人知道他们去世的事实。
可对于知道实情的贺景升,他却又从来没有叮嘱过让他保密之类的话,那么他口中的“出国”这一说,几乎一不小心就会被拆穿,根本就没有任何长久成立的可能。
况且正如贺景升所言,这种事也确实没有什么值得保密的,他的养父母究竟是离世还是出国,对其他人、包括宋野城来说其实都不构成影响,他根本就没有刻意说谎的必要。
几人的思绪各自盘绕了一圈。
宋野城试着脱出眼前的局部,从整体上将几个疑点结合起来审视了一遍,思路很快便重新转回了“重生”和“两次车祸”之上。
思及那两次事故虽然时隔一年,却是同月同日发生的巧合,再加上它们与江阙所说的“重生经历”的关联,直觉告诉他,也许事故本身才是问题的关键。
想着,他看向贺景升:“他养父母那两次车祸具体什么情况,前因后果你都知道么?”
这个思路正和左鉴清不谋而合,所以听他这么问,左鉴清也立刻看向了贺景升。
贺景升原本还沉浸在“江阙到底为什么要说父母出国”的疑惑里,见两人都看向自己,顿知自己可能是这件事唯一的知情人,于是也没敢含糊,点点头道:“知道,但是……这事儿还挺曲折,我得想想从哪儿说起。”
宋野城道:“你就从头说吧,知道多少说多少,什么细节都别省略。”
贺景升再次点点头,随即一边眨着眼一边仔细地回忆了下去。
片刻后,他终于开口喃喃道:“前年……也就是2018年,那会儿我们正好毕业,我们寝室除了我以外都不是本地人,当时听他们那意思是都准备先回老家,也就是说大家就快要各奔东西了,所以那晚吃散伙饭的时候,我忍不住多喝了几杯,喝上头了之后就哭得特别惨,还一路哭回了寝室,哭上了床。”
大概是因为他抽抽噎噎实在太烦人,那晚半夜两三点的时候,和他床头相抵的江阙破天荒地敲了敲他的床板。
咚咚咚。
贺景升吸溜着鼻子翻趴起身,伸着脖子往床板那边看去:“干嘛?”
“别哭了。”江阙道。
听到这话,贺景升越发悲从中来:“你有没有人情味儿啊你?咱们马上就再也见不着面儿了!哭都不让我哭?”
“……”江阙无语片刻,“我们又没死。”
“有区别吗?”贺景升抽噎到差点打嗝,“你们都走了,就剩我一个人,以后天南海北的见一次多难啊!”
听着他声音越来越大,江阙大约也真是无奈了,偏头看了看不远处呼噜震天的另外两个室友,确认他们没被吵醒后,终于认输般开了口:“我可能不走。”
贺景升结结实实愣了一下,半晌才傻乎乎道:“……啊?”
江阙叹了口气,道:“我想在这边买房。”
这个惊喜直接给贺景升砸懵了,反应过来后,他差点从床上跳起来:“真的假的?!”
那时因为《双生》开拍,贺景升已经知道他就是白夜聆的事,所以对他刚毕业就能在首都买房完全不觉得意外,意外的只是他这个决定本身。
“嘘,”江阙示意他小点声,“只是刚有这个想法,还没确定。”
然而贺景升哪里还顾得上那么多,他就跟打了鸡血似的,恨不得半个身子都探到江阙那边去,急吼吼道:“买买买!就在这边买啊!反正你写书在哪儿还不都是一样写?留在这边多好啊!”
说完,他犹嫌自己撺掇得不到位,绞尽脑汁半晌后,又忽然灵光一闪:“对了!你不是喜欢宋野城吗?他也是这边人啊,明天我就去打听打听他住哪个区,你就也买那个区,四舍五入不也算邻居了?”
江阙被他说得哭笑不得,总觉得他口水都快喷到自己脸上了,无奈道:“知道了知道了,你老实躺着行么?”
贺景升倒也听话,鲤鱼打挺似的一翻身,“哐当”躺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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