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刺骨,白玹即便烧的昏沉,也能察觉辛敬身体在不住的颤抖。雪堆满了头发和眉毛,辛敬背着他,一步一步,在灰白无尽中徒行。
“凤渊。”白玹喊辛敬的字,他道:“我怀里还有瓶驱han丹,你拿出来。”
辛敬膝盖冻得不能弯曲,他将白玹往上托了托,唇冻得几乎张不开。“我懂你的意思。”他低头缓缓喘了几口气,吸进去的仿佛都是冰渣子,他摇头道:“我不会做的。”
等他从白玹怀里拿出驱han丹,白玹也许就会以极其匪夷所思却又无可奈何的方法让自己抛下他。
辛敬移动着麻木的脚,呢喃的念着:“君子舍己为人,师兄。”他咽了口唾液,“你不是君子。”
白玹垂下的发在风中被白雪覆盖,远远看去就像是白发人,他道:“我不是君子,我只是个已经死了的人。”风呼啸着吹掉了他的绒帽,他的戾气也变成一直没有显露的麻木。“你不想救你弟弟吗。”
“过了今夜。”辛敬脸颊被风刮的生疼,他甚至没法睁开眼直视前方。
这偌大又空荡的风雪里,他们像是挤在一起妄想逃生的蝼蚁,不自量力,又不受眷顾辛敬在风雪中失了脚,翻滚下猎户挖掩的陷坑。他摔断了一条腿,躺在撞碎的冰渣上喘息不定。
糟糕。
后背似乎插进了冰碎块,让他的胸口都跟着疼起来。他动不了,他手指在地上扒着冰,喊着白玹。
“师兄。”好像哪里流血了,辛敬不知道,他已经感觉不到哪里断了。他没有辛靖和辛笠的身手,他是个读书人,也只是个读书人。
“嗯。”白玹摔在不远处,不如他糟糕,也好不到哪里去。那瓶驱han丹就滚在两个人的不远处,探手再近一点就能触及到的地方,可是两个人都不行。
“以后。”辛敬喘息,“以后的路,你要走下去。”
白玹闭上眼,手一点一点勉力去扒他这一生至今唯一的朋友,他说:“凤渊,我们要出去。”
白玹的手扒在他衣角,摸到黏稠的液体在飞快冰凉。
“真是无作为啊。”辛敬动了动喉结,“我,我幼弟,辛弈。师兄,我过,过不了今晚。你,明天。”他似乎有些混乱,勉强理清思路,强撑着,一字一珠,缓慢道:“平王,欠我父亲,一条命。一条,他必会还的命。所,以,纵然,北阳,危急,众,众命。”他说到这眼角忽的滑下泪来,这个极其聪慧的人,他几乎能看见他一家的尽头,他猜得到这一夜送不回的消息会变成怎样的结局。可是他到此为止,无能为力,愤怒和无奈,让他无声的掉下泪。他继续道:“众命皆丧,我北阳,辛家,也能,尚留一人。辛弈年幼,哑巴,之名,平王,必定会,留他一人。”
他的声音越来越轻,白玹脸上湿了一片,奋力扯着他衣角,却只能拉动他的衣角。
“辛弈。”白玹闭上眼,失声哽咽,他念着:“辛弈。”
“拜托。”辛敬声若悬丝,“拜托,师兄了。”
“凤渊。”白玹指尖扣进冰雪,他擦着地面无力的喊,“凤渊,等一等。”
辛敬张着眼,望向上方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