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弈摆手,“上去。”他在阴影里用手擦着什么,“你先上去!”
吴煜惊恐万分,直觉他一定受了不轻的伤,只这墙头指挥也断然不能耽误,只得跺了跺脚,叫道:“你可千万不能死啊!”说罢调头上城墙。
小崽子悉悉索索的顺着辛弈的背滑到地下,手在他肋下一摸,果然已经湿到黏稠。
阿尔斯楞的长刀不是那么好过的。
铠甲系的紧,辛弈也不能立刻取下,他还要上城墙,一直到大苑暂时停攻为止才能喘息。可肋下的伤口最为严重,显些被阿尔斯楞捅个透,里边的衣衫和着血粘黏在铠甲上,走动间咯得伤口生疼。后肩上也有一道砍伤,直接砍入三分,刀口索性拉到了他后腰,可怖狰狞,早在推盾时就裂的血ròu模糊。
失血让他头昏,面色发白。
小崽子看着他垂在阴影里的眉眼十分沉静坦然,年轻的男人没有半分动容,他一向的喜怒哀乐温和亲切,都像是已经耗尽,在这杀喊声漫天的阴影中,露出了他的极度冷酷和寡言。
这个人是辛弈。
第46章han霜
柏九的棋突然滚掉在地。玉白的子骨碌碌滚到一人靴下,此人丢了自己的子,俯身将柏九的子捡起来,捏在指尖吹了吹。
“平定王怎么了。”面如桃花的正是颜绝书,他恹恹地转着这枚小小的白子,“好端端的像是要睡着了。”
柏九索性靠在椅背上,仰起头合上眼,“局甚无聊。”
颜绝书叹了声:“我们这种小鱼虾布的局,自是入不了平定王的眼。”说着阴柔的眼微斜,“不过自古翻在阴沟里的大人船可不少。”
“鱼虾随潮。”柏九抬手按在自己的眼上,淡声道:“滔天大浪要来,后边局势变动,你先求自保罢。”
“我不惧死。”颜绝书一颗一颗收着棋盘上的子,笑道:“我不惧死啊,我孤家寡人一世豪奢,现在死也值当。相比之下,就是小燕王要委屈些。好容易脱了苦海,还没成个形,就该在这巨浪扑打里挣扎。”他继续笑笑:“这好生苦命。”
“言不由衷。”柏九手下的狭眸半张,落在颜绝书的脖子上,那一刹那他后颈han毛直竖,竟如同被条蛇缠了颈一般的惊han。
柏九漠声道:“你费尽心机,搅动暗潮,不惜私助大苑,到头成与不成都是一场空。”说着他浓丽的眉眼间睥睨薄讽,一字一珠道:“辛振宵已经烂在土里,身魂皆没。”
棋盘猛然翻砸在地,颜绝书面无表情,唯独胸口起伏不定。
“你岂敢直称殿下名讳,”他切齿含恨,“柏、九、你、敢!”
柏九索性合了眼没理他,只是他手掌下的眼皮轻轻一跳,有些不大舒服的滋味。
上津。
辛弈上了城墙。
火油的味道令他胃里狼藉,襄兰的噩梦一直伴随着这个味道,让人忘不掉。小崽子老实的扒在他脖颈,乖的一言不发,跟着好几个时辰没进食,也不对辛弈闹。
吴煜嗓子已经哑了,没精打采的趴在墙垛,看着下边黑压压的大苑兵。辛弈也趴上去,一眼没扫见阿尔斯楞。
“有吃的吗。”辛弈揉了揉小崽子的头,“什么都行,给我一些。”
吴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