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记忆说了谎,还是他们根本就没有认真听课?
但宋嘉琳没有想到的是,谢菀听完了她的话,居然坐在沙发上,沏了一杯热茶,递到她面前,甚至连眼皮都没有眨一下。
“嘉琳,”谢菀看了她一眼,忽然道,“其实大多数人的一生,既不那么快乐,也不那么痛苦,就是平淡的,琐碎的,充满了一地鸡毛。你从小就是一个眼睛里容不得沙子的孩子,所以看不惯背叛,甫一知道盛奕出轨,你就要死要活的非要和他离婚,但是我想问你,要是下一回,原野也出轨了呢?你那时候也要离婚么?”
宋嘉琳盯着自己的母亲,沉默了几秒,她难以理解母亲的脑回路。
“不然呢?”她有些好笑地问。
“我无法确保原野以后会不会变,我所能保证的是,我不会变,我会永远追求配偶的忠诚,因为这也是我的信仰和底线。”
谢菀摇了摇头,不再谈论原野,终于将话题扯到了自己身上:“我和你爸离婚……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我和你爸离婚,你会受到多大的影响?”
宋嘉琳不语,只是紧紧地盯着谢菀。
最后谢菀长叹了一声:“其实这件事,我也有错……你爸一直想生个二胎,但是我……”
她话还没有说完,宋嘉琳猛地从茶几前站直身,动作太快,扫落了放在茶几边缘的几个茶杯。
“我爸有病,您也是吗?”
她仰头望天,过了好一会儿,不知怎么突然冷笑起来:“男人可以因为妻子不育就出轨,那女人岂不是可以因为丈夫不举而出轨?”
谢菀被她的话噎住了,再回过神来,只见女儿用一种她非常陌生的眼神看着她。
宋嘉琳最后说:“其实您只是害怕离婚,对不对?”
宋嘉琳生于一九九二年,今年二十六岁,在她眼中,出轨的男人就像是垃圾,应该赶紧丢掉,如果恰好所处的城市需要垃圾分类,那出轨的男人泰半也是要被归类到有害垃圾里面的。谢菀生于一九六九年,今年四十九岁,在她出生成长的年代,结了婚多半意味着这辈子也就是这样了,敢于提出离婚的女人多半要成为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有岗位的女人离了婚,总还不至于饿死,没有岗位的,总难免被夫家赶出家门,流落街头,娘家也未必会救济,毕竟出嫁了,那就是哥哥嫂子的家。
在她们之间有一个时代。
宋嘉琳越明白这个道理,越觉得灰心丧气。
在眼泪涌上来之前,她拎起自己的包,冲到二楼的客卧,抱起女儿夺门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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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后两日,她并没有和叶清提起父母之间的龃龉。叶清和何黎之间的恋情进展如火如荼,之前所有的恋爱叠加起来都不及这一段见叶清投入得多。
视频交稿的时间迫近,她不得不强打精神来应付相关的工作,加上张太张生急于脱手手头的房产,所以宋嘉琳未来得及卖掉那套她陪嫁的房产,便动用手头的积蓄,过户了张生张太的房子,在一个晚间和叶清说起这件事。叶清挑眉,问她需不需要她支一把手替她搬家。
得到的答复是术业有专攻,能够麻烦搬家公司的事何必麻烦叶老板。
叶清咯咯笑着锤了她两下,转过头,男友的讯息进了手机,她却并不急着回复,而是抬头看了宋嘉琳一眼,轻笑一声,问道:“你这两天是怎么了?”
她在脑海里努力回忆着宋嘉琳这两日的反常,只能勉强想起似乎是从她回了一趟家开始的。
叶清想到这里,不由揶揄她两句:“难道和原野吵架了?还是你爸妈坚决反对你和原野交往?”
听着叶清混不吝的一番话,宋嘉琳难得恢复了几分元气,白了她一眼:“我们好着呢,少胡说了。”
“那你这是怎么了?”
宋嘉琳吐槽痛骂她亲爹的话都已经冒到嘴边了,但最后又咽了下去。
她从小最讨厌的,就是为无力改变的事情烦恼。
可她又不能押着谢菀离婚。
“诶,你会和何黎结婚吗?”不知怎么,她突然脱口而出问了叶清这样一句话。
叶清失笑,略一思索,就诚实道:“不会。”
“为什么?”宋嘉琳不解:“你不喜欢他吗?”
叶清摇头:“我喜欢他,但我不喜欢结婚。”
她煞有介事的模样又成功把宋嘉琳逗笑了。
垂下头,原野发来了一条微信:
【我明天去帮你搬家。】
是代表着陈述语气的句号,而不是询问的问号。
宋嘉琳失笑,随便敲了两个字:
【无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