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今昂知道,明昼昨天一定很难受,否则不会那么失态。他轻轻抱着明昼,怀抱就像窗外的暖阳一样,连衣角都沾着和煦,带着淡淡的干燥气息,莫名让人心安:“没关系的,你只是生病了而已,吃完药,等病好了就没事了。”
他不需要明昼解释什么,明昼也不用解释什么。那些鲜血淋漓的过往,早就该随着死人的骨头一起埋入黄土,而不是一次又一次地挖出来,如同伤口反复愈合、再反复破碎。
昨夜明昼装病发烧,恰好给了他们一个合适的借口。
就当对方生病了吧,等病好了,一切都会好的。
“……”
明昼被萧今昂抱入怀中的时候,神情有了片刻怔愣。他哪怕看不见,也知道自己昨天发病的模样一定狼狈且糟糕,既像疯子,也像怪物……
而萧今昂的性格就像一张白纸,从未沾过任何暗色,说不定会被自己吓得慌张逃离,再不济,总该带几分异样的目光,觉得面前这个人精神异常,离开之后就断绝来往。
明昼想过无数种可能,但独独就是没有眼前这一种。他闭了闭眼,忽然觉得心头开始弥漫一阵酸涩,压得人喘不过气来,控制不住把脸埋入萧今昂颈间,然后一点点、缓慢回抱住了对方。
这个简单的动作由明昼做来,透着几分生疏艰难,透着几分小心翼翼。因为从记事开始,他就再也没和任何一个人有过这样亲密的身体接触,萧今昂是第一个。
萧今昂是第一个……
明昼闭眼,最后哑声吐出了三个字:“对不起……”
萧今昂的态度愈发让他感到自己的病态和丑陋,一如那本沉甸甸的日记,明昼总是惯于称呼自己为坏透了根的人。于是当哪怕有一日阳光真的照射到他面前,他也不会走过去,而是一步步后退至角落,孤僻静默地蜷缩在暗处。
他喜欢揽罪上身,于是不知不觉中,将自己活成了罪人的模样。
萧今昂只感觉自己颈间凉嗖嗖的,好似有什么液体落了下来。他仿佛意识到什么,轻轻拍了拍明昼的后背,然后贴住明昼冰凉的侧脸,慢慢蹭了蹭,像某种柔软的小动物:“你没有做错什么,别哭,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明昼把脸埋在萧今昂怀里,闻言什么都没有说,只是缓缓收紧了指尖的力道。
空气中响起一道轻微的提示音,仿佛也不忍打破晨间的宁静:
【叮!请宿主注意,反派黑化度已降为60,请继续努力哦~】
萧今昂以前不知道黑化度下降代表着什么,那对他来说也许只是一串数据,意味着离任务成功更近了一步。直到后来经历的宿主多了,他才明白,那冥冥中也代表着一场救赎。
一直蜷缩着睡在客厅的猫咪不知何时也醒了过来,它从萧今昂的外套里站起身,因为看不清周围的环境,只能跌跌撞撞向四周摸索,结果误打误撞来到了卧室。
萧今昂原本在安慰明昼,忽然感觉自己的脚被什么茸茸的东西蹭了一下,惊得缩了一下脚,下意识低头看去,却见是昨天那只受伤的小猫。
而那只小猫看见萧今昂,也适时仰头对着他叫了一声:“喵~”
声音不再尖细,像从前一样充满警惕意味,而是带着毛绒动物特有的无害感。仿佛在这里住了一夜,终于放下了戒备心。
萧今昂见状弯腰,伸手摸了摸它的脑袋,然后对明昼道:“昨天的那只小猫跑进来了。”
明昼察觉到萧今昂怀抱的离去,顿了顿,竟有些空落落的不适应。他听见萧今昂的话,后知后觉意识到家里还有只猫,微微偏头,仿佛是为了确认什么:“你昨天是不是说过,它好像受伤了?”
萧今昂点头:“有一只眼睛发炎了。”
明昼闻言收敛好刚才失态的情绪,慢慢掀开被子,似乎准备下床:“我先去洗个澡,等会儿我们一起出门,带它去附近的宠物医院看看吧。”
他答应过萧今昂的事,不想反悔。
萧今昂闻言正准备点头,结果就见下床的明昼忽然一个趔趄,险些摔到地上,眼疾手快把人接到怀里,一颗心吓得差点蹦出来,连忙担忧问道:“你没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