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挺着脊背跪在大殿,长成清朗少年的他,跪在他跟前毫无惧色。
“总不能让……皇叔,尚蒙在鼓里。”
他面色刹那冷鸷,沉冷的盯视着跪地太子。
“你如何得知的?”
太子抬起脸:“父皇甭管儿臣如何得知,儿臣只望父皇莫要色令智昏,留下千古污名……”
话未尽,又是一巴掌冲他而来。
“放肆!给朕跪着!”
他没有再理会太子,而是去了太医院询问药的进度。
药是半成品,只有五成把握。他还是拿了药离开。
依那赵元翊的性子,要么拼命,要么求死,断不会无声无息的忍下此事就此苟活。而他怕就她决绝下做出什么事来。所以现今,也到了非用药不可的时候。
他罢了早朝,在上书房里一直在等,五日后终于等到了赵元翊提着剑孤身进京。
这显然是来求死来了。
也是,赵元翊重情,焉能忍心拉着曹家军共赴死路。此番也不过想来求个自我了断。
他直接让人将赵元翊关押进了牢房,又等了半日,等来了她进京。他让人驱车将她带进了宫中。
进了上书房后,她就脱了外裳。
他死死盯着她里面的那身孝服,怒从心头起。
她站在那,满身疲惫,却又满脸冷漠,透着看轻生死的淡漠。她除了要求见赵元翊一面外,不肯回他的任何话。
“好,看来你也是求死来了。”
他怒极反笑,抚掌两下,便有宫人端着玲珑酒壶过来。
“朕依旧还是给你选择的余地,要么留朕身边,要么饮下这酒。”他从御座起身,往她的方向走去,“你想清楚了,一旦做了决定便再无反悔余地。”
她却毫不迟疑的去端那酒壶。
纵是知那酒壶里盛放的何物,他心里还是因她的选择生怒。可怒之余,心中又难掩萧索。
“你当真想好了?不同与当年的那药,此药是真的。”
她执酒壶的手一顿,看向他,慢慢蠕动唇说了一句。
‘我喝过绝嗣药了。就在当日离开行宫后。’
她扯动了下唇,似嘲似讽,犹似在告诉他,她似早已看穿了他的意图。看穿了他每年去行宫时,都是每每特意寻的她易孕的那几日。似在告诉他,他打的什么主意,她都知道,但是不会让他得逞。
他面色骤变,赫然道:“不可能!”
他的眼线并无秉明此事。
‘总有眼线,看不见的地方。’
慢蠕动着唇说着,她斟满了杯酒,‘我受够你了。’
她字字扎心,扎得他喘不上气来,却又不舍得离她面上分毫。
‘从前听人说,这世间,总会有个人来给人个教训。’
‘以前我不信,现在信了。’
‘这一生,你这个人害苦了我。知我有多恨你?’
‘恨到来生,我宁愿投胎做石头子,做木桩子,都不想再与你遇见。’
她素手端了满是汁液的酒杯,‘以前你让我选,如今也让我选。’
‘那么,以前我如何选的,今日我便如何选。’
在她举杯的那刹,他猛攥了她腕骨。
“你可想好了?”
但凡他们之间还有旁的希望,他何曾愿意让她喝这杯忘忧药。忘却前尘,同样忘却的还有他们之间的那些过往。纵那些过往多有不堪,可都是他们之间的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