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秦楚容一怔,竟不知该说什么。
他看着一脸阴沉的裴青玄,好像明白了。
“贺思今生于永盛二十八年七月初三,未及十四便同父上战杀敌,宣昌九年,十八岁的贺思今与渊政王裴青玄奉旨成婚,不过月余,贺思今重披战甲上阵,平定了北乱但香消玉殒……”
“嚓——!”
三才杯被重重摔在地上,碎片满地。
裴青玄站起身,猩红的双眼死死瞪着秦楚容,其中的恨意像是要把他千刀万剐一般。
贺思今短暂而悲戚的一生就这么被秦楚容几句话说了出来,字字仿佛都在泣血。
裴青玄紧捏着双拳,似是从牙缝中挤出了一个字:“滚。”
秦楚容却丝毫没有惧意,反而多了丝不忿:“恕我多言,比起在你身边孤独终老,战死沙场反倒是死得其所。”
他心细,早已看出贺思今心仪裴青玄。
但裴青玄生性淡漠,从不会为儿女情长之事费神。
从知道贺思今和裴青玄成婚后,他便有些担心。
贺思今自幼在将军府内长大,性格洒脱直率,如何能受得住王府笼中鸟般的枷锁。
他甚至有些后悔,若当年他去裴南时带上她,她或许能躲过这一劫。
裴青玄紧咬着牙:“你来就是为了同本王说这些吗?”
秦楚容嗤笑道:“原本我只是来看看没了贺思今的王爷过的有多悠闲自在,不想是我多虑了。”
他虚虚行了个礼,继续道:“既如此,我先告退去看看贺思今。”
说完,他转身离去。
裴青玄看着那渐渐离去的背影,心中的怒火似是烧红了眼。
可下一刻眼中的愤恨消失不见,他脱力般地坐了回去,强扯着嘴角呢喃:“她很快就会回来的,很快……”
只要贺思今回来了,他立刻去宫里求皇上收回和离的旨意。
他会和贺思今好好走下去……
陵墓前。
阳光扑在秦楚容身上,他不觉得热,反而感到一种从未有过的凉意刺进了心底。
“思今,一年不见,想不到重逢竟是这般景象。”
他眼眶泛红,蹲下身伸手抚着冰冷坚硬的墓碑。
“你知道裴青玄现在是何模样了吗?”秦楚容露出一个带着丝嘲讽的笑,“至少你保留最后的尊严,以贺将军的名义死去的,而不是一个毫不值钱的渊政王妃。”
一个月后。
正在御书房中批改奏折的皇上听见太监说裴青玄求见,忙放下手中的笔:“让他进来。”
一袭玄色刺金官服的裴青玄跨了进来,虽头发仍旧发白,但面色倒比之前好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