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刚才也输给我两局了呀?”
唐时垂眸,望进纪初的眼睛,她的眼睛倒映着细碎的灯光,和他的倒影。
“因为只有你能赢我。你是我的克星。”
突如其来的情话,是春日徐徐的晚风,若有似无地掠过心间,荡起层层涟漪。
纪初想了想,上前晃了晃他的胳膊,软软道:“那你就当帮帮我,让一让叔叔阿姨好不好?”
唐时不太乐意,插着兜没有说话。
纪初踮脚“啵”了一下他的下颔:“乖。”
唐时眼里有了波动,抬手揉了揉纪初的头发:“只能让两盘。”
纪初伸出五指:“至少得五局。”
唐时抓住她中间三根手指往下压:“做人不能太贪心。”
纪初顺势举起拇指和尾指:“那就说定了,六局哦。”
唐时哭笑不得,弹了一下她的额头。
再回到牌桌,唐时下牌前,纪初不断地朝他挤眉弄眼。
唐时手指在牌面游移,最终还是放了水。
晚场赢牌能让人忘了之前输牌的丧气感觉,唐夫人笑得跟朵花似的,唐凯定脸色渐缓,饶有兴致地又换了一壶新茶煮给他们喝。
家庭团建的氛围总算勉强达到了其乐融融的标准线,纪初轻吁一口气。
纪见读的大学在别的城市。外公祭日那天,他特地请了假赶回来。也幸好他回来了,不然那么多东西,没人帮把手还真有点困难。
说实话,纪见看见今年准备用来拜祭的东西比往年丰富不少,还惊讶了一丢丢。
其实纪初看到梁冬这么郑重其事地筹备外公祭日的时候,也愣住了。往年梁冬从来不会亲自去拜祭外公,只让舅舅和纪见他们代表。
今年不仅要亲自去,还这么用心。看来她是想通了?
纪初扫墓的过程中一直怀揣着这个疑问。
梁冬站在外公墓前,目光凝视着他的照片,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纪初犹豫片刻,还是上前问她:“妈,其实这次我回来,除了来拜祭外公,还有件重要的事情跟您商量。”
“我想跟您借外公留给您的那幅画。”
梁冬的目光转移到纪初身上:“你要做什么?”
“外公在世时的梦想就是成为一名出色的画家。可惜时不待他,他没能得到才华惊艳于世的那一刻。当年愿意支持外公办画展的徐学曜老先生我已经找到了,我们打算为他筹办一场个人画展,在全国范围内巡回展出,如果反响好的话还会到国外去办。”
“他离世前画的那幅关于外婆的肖像画,以我个人的水平来看,我觉得是外公的巅峰之作。那幅画倾注了他所有的心血,我想他的画展不能少了那幅画。”
梁冬深呼吸了几口气:“你知道对于他画画这件事我一向很反感的。你觉得我会给你吗?”
纪初望向外公的照片,不太坚定地说:“会吧?”
梁冬叹了口气:“回家后我拿给你。”
纪初松了一口气,轻笑:“妈妈你现在似乎变了。”
梁冬:“我只是觉得,这么多年了,该放下了。但我并没有真正原谅他。”
“妈妈也没有真正了解过外公吧。一个人的作品是可以看出内心世界的。”纪初眼里闪着明亮的光,“到时候妈妈也来看看外公的画展吧,我给你当讲解员。”
梁冬不自然地移开目光:“看看到时候有没有时间吧。”
她没有拒绝。
纪初发自内心地笑着:“嗯。”
下山较为平坦的山道只有一条,不宽不窄。这个时节来扫墓的人多,有人下山,有人上山,错肩而过。
有小孩子蹦蹦跳跳地跑上来,撞到了纪初的小腿。
纪初顺手扶了一下。
“曼曼,小心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