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初一顿:“我是不是打扰到你了,你不方便接电话的话我晚点再打来。”
“没事,你说。”
纪初实在着急,也顾不上那么多了,问:“我外公的画少了一幅,他的画都有落款时间,他去世前花了大半年的时间在画一幅画,但是我找遍了箱子里的画也没有找到。”
“你说会不会在路上丢了?”
纪初的声音隐约带上了哭腔,想到这种可能性,她跑向玄关穿鞋,打算沿着莫特酒庄回来的路找,连外套都顾不上穿。
唐时听到了她这边的动静,柔声道:“你先别急。之前曜叔跟我联系过,说核对了交给你的画,确实缺了梁老生前画的最后一副画。他的藏品太多,可能是混在别人的作品里面了,等他找到了就跟我联系。”
唐时的声音似乎有镇定人心的力量,纪初略微冷静下来,坐到玄关的地上。
“还好,没丢就好。”
那是她寻找了七年的秘密,是外公留给母亲的最后一件礼物,万幸没有落在回程的路上。
纪初在地上坐了好一会儿,缓过神来才想起电话还没挂断,抬起手机,屏幕随动作亮起,显示仍在通话中。
纪初一怔,将手机贴到耳朵,听到那边均匀沉稳的呼吸声。
可能是唐时一直在注意这边的动静,他立刻就说话了:“你没事吧?”
他似乎一直等在那边。
纪初仿佛可以想象到他拿着手机贴在耳边耐心等待的画面。无论她什么时候回神,他一直都在。
纪初心里一暖:“我没什么事,你好好工作。”
“嗯。”
纪初:“再见。”
“再见。”
这似乎就是告别了。原本就该挂电话了。
鬼使神差地,纪初将手机握在胸前,一眨不眨地盯着手机屏幕。
屏幕上的通话时间一秒一秒地增加,始终没有挂断。
纪初想了想,又将听筒贴到耳边。唐时的声音通过手机传了过来,磁性比平常更甚。
他语调平常,语气听得出严肃感。
纪初隐约听到了“项目”、“文化创意小镇”之类的字眼。
他在开会。
意识到这一点,纪初很容易便联想到刚才电话那头安静得一根针掉下去都听得见的氛围。
原来他是在开会途中接了她的电话,然后一直陪伴着她。
因为外公的画下落不明而闷在胸口的那股气终于散去。纪初安心了不少。
她起身回到书房,把通话中的手机放在桌上一角,开始作画,眼神柔和有光:两个人一起努力吧。
镇尺压好宣纸,提笔,蘸墨,落笔,胸中有沟壑,下笔如有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