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正式上课,刚好也是元宵节,虽然家里只有他们两个人,但节日还是要过的。昨天两人就去供销社买了糯米粉和芝麻粉,同时给家里补上煤油灯那些漏买的。芝麻已经被碾成粉末了,加点了点糖在里面,苏烟和楼斯白都不喜欢吃太甜的,所以糖放的不是很多,糖熬成汁,然后又在里面加了些猪油。
芝麻粉、糖、猪油搅拌均匀成团,搓成一个个小丸子,放置冷冻了一晚上,早上起来再去揉面粉,最后将捏好的面粉揪成小块压扁,里面放上芝麻丸子,这样做出来的汤圆馅料是流动的。
苏烟做的汤圆个头很小,一个也就鹌鹑蛋那么大,跟外面卖的不一样,现在的人实惠,供销社和国营饭店的汤圆一个有鸡蛋那么大。好吃是好吃,就是有些甜了,煮出来也不太美观,一般吃两个就腻了,寻常人家自己做的则不懂要放猪油,弄的里面馅料干巴巴的,以前知青点自己做的汤圆就是这样,不好吃。
昨天闲着没事,苏烟还做了红豆馅、山楂馅和荠菜肉馅的,荠菜肉馅是咸口的,以前她妈就不怎么爱吃甜味的东西,她爸做汤圆都要多做一份咸味的,苏烟出于怀念他们的心思,也做了一份这个。
楼斯白倒是很爱吃,最后荠菜肉馅的汤圆大半都是进了他的肚子里。
吃完两人就去学校了,车子给楼斯白骑,他路比较远,将苏烟送到学校门口分别,还不放心的叮嘱道:“中午上完课就回去,我到时候也尽量早点回来,等我回来一起做饭。”
苏烟乖乖点头,然后朝他挥挥手,毫不留恋的转身走了。
脸上还带着兴奋神色。
楼斯白看着她轻快的背影,没好气笑了。
等人不见了,才将车子转个方向骑走了。
苏烟找到昨天辅导员说的教室,现在才七点二十,她来的比较早,班上都没几个人,苏烟找了个前排的位子坐下,教室很小,一眼扫过去差不多就三四十个座位。
苏烟后面坐着两个女学生,一个年纪偏大,看着有三十多岁了,剪着齐耳短发,另一个年轻一点,但也不算多年轻,瞧着也有二十多岁的样子,扎着两条大辫子,两人说说笑笑的。
过了一会儿,其中扎辫子的女学生拍拍苏烟的肩膀,爽朗开口,“以后就是同学了,咱们先互相认识一下,我叫刘梅,她是张平平,同学,你叫什么名字呀?”
苏烟回头,笑得眉眼弯弯,“你们好,我叫苏烟,苏州的苏,烟波浩渺的烟。”
“苏烟?这名字真好听。”齐耳短发的张平平笑着夸了一句。
她说的真心实意,这名字一听就跟他们不一样,再看苏烟的长相,刚才进门她们就注意到了,漂亮的惊人,一看就是家里条件好的,本来还担心这人不好相处,刚才刘梅想打招呼她还犹豫了一下,现在见人笑的开心,觉得是自己想多了。
听苏烟这样介绍,跟着补充了一句,“我是张开的张,平安的平。”
苏烟听到她夸自己,笑得更开心了,“谢谢。”
还从口袋里掏出两颗糖分给她们吃,是水果糖,自己也吃了一颗。
刘梅和张平平不好意思的接了,老师还没来,三人就坐在位置上聊天。苏烟这才知道,原来这两人也是知青,跟她一样通过高考回城的,她们昨天被分到一个宿舍去,住上下铺,女孩子的友谊就是这么奇怪,谈的来的一天就熟悉了。
苏烟跟她们说自己也是知青,两人一开始还不怎么信,便解释道:“我下乡插队比较晚,没待几年,我们那个生产队也不怎么穷,每天都有饭吃,后来我运气好,去了公社里当老师,跟其他人比起来,吃的苦不多。”
听苏烟这么说,两人才信了,她们就说嘛,乡下那么苦那么累,怎么可能还养的这么白,不过一想到苏烟的插队经历,心里又酸了,张平平羡慕道:“那你运气真好,我是第一批下乡的,那日子真是苦的没法说,我当初兴冲冲的跑过去就是为了想好好建设农村,哪知道去了之后才发现是异想天开,听不懂当地话,也不会干农活,提的建议人家还觉得我是多管闲事,当时跟我一起的还有三个知青,没过多久我们几个就被排挤了,也回不了城,后来过年回家一趟就像做客,心里真不是滋味。”
“所以去年听到恢复高考的消息,我是拼了命在学习,每天只睡三个小时,上工的时候也在默默背书,填志愿也不敢填太好的学校,选这什么英语专业也是想着这个懂得人不多,考上的机会大点,反正不管怎么样,我就是想争口气,想以后我的孩子少吃点苦。”
这番话说的旁边的刘梅眼睛发红,这种经历,几乎每个知青都有些感同身受,明明她当初是为了全家下乡插队的,最后自己却成了外人,谁心里能高兴?
苏烟没有这种经历,跟她们聊不起来这种话题,好在楼斯白有,苏烟就把楼斯白拿出来刷刷存在感,社交达人苏烟一脸愁闷,“谁说不是呢,像我男人下乡两年多,家里一封信都没有来过,还是考上大学后,才收到信的。”
“唉,都一样,高考前我家里人仿佛都忘记我了,知道我考上后一个个都来报喜。”
“是啊,好在他争气,考上了工业大学,还是专业课第一呢。”
“哟,那厉害了。”
最后,这场谈话又变成了商业互捧,刘梅和张平平也都结婚了,刘梅结婚有两年了,男人也是知青,去年考上了大专,在老家市里读书,孩子也放在那边了,由奶奶带,是个儿子。
张平平嫁的是她下乡生产队里的一个退伍老兵,男人比她大好几岁,当初在乡下帮过她,生了两个孩子,最大的那个已经有六岁了,都在乡下。
刘梅忍不住笑道:“那你男人也够放心你的,我们那里有女知青嫁给当地人,去年都不让她们高考呢,怕她们考上大学回城跑了。”
张平平一听,笑得一脸憨厚,“我男人人好,他说我要是考上了,砸锅卖铁也要供我读,我都想好了,毕业后争取在城里找个工作,把他们接过来一起过好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