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个月,沈梧秋她们家陆陆续续摆了几场酒席,大伙喝酒都喝得熟门熟路了,沈梧秋他们招待地也是井然有序。
酒宴结束后,除了关系亲近的赵九九他们一家老老少少地留下来过夜,其他亲朋好友都陆陆续续离开了。
一直到了傍晚,忙地脚不沾地的沈梧秋才算空了下来。
坐在饭桌上,苏云芝也不像之前在家里一样忙前忙后地帮着招呼大家了,她就像个客人一样坐在沈爸爸身边,看着年轻的小两口忙前忙后地给大家端上饭菜。
等吃完晚饭,看到厨房餐厅都是一片狼藉时,她到底有些于心不忍了,又给自己套上了围裙,一边帮着沈梧秋收拾,一边提点道:“你也别怪我不心疼你。如今咱们分开过日子了,这是你的房子,你也要有作为女主人的样子。”
“我没这么想。”沈梧秋虽然还没有这样的觉悟,但大概是女人有了自己的房子后,会在不知不觉中就有了一种当家主母的气度和责任感。
是以,今天看到苏云芝当甩手掌柜时,她是真的没有多想。
苏云芝偷偷瞄了她一眼,确定她不是在说气话后,才继续道:“你也别嫌我说话难听。女人啊,有了丈夫和孩子,不管内心愿不愿意,都会在不自觉中成为一个家的主心骨。我就这么跟你说吧,虽然咱们家,我没有挣过一分钱,但我敢打赌,要是没有我,你爸这日子就不知道怎么过了。”
“这个我倒是相信。”沈梧秋朝她笑了一下,“没了您,我爸连自己的袜子在哪里都找不到。”
“可不是?”苏云芝得意地轻哼了一声,随即又叹了口气,“我跟你说这些,倒也不是说往后咱们分开过了,我就不管你们的日子了。我只是想让你知道,以后这个家就是你们的,柴米油盐酱醋茶,这些琐碎的生活,你都要自己上心了。当然,我能帮的还是帮衬一把。”
她边说边站在洗碗池旁边拧开热水龙头试了试水温,顿了顿,又好像对自己说的话不太满意,而后又重重地叹了口气,“也不晓得我说没说明白,读书少了还是不行,说点什么,都感觉说不到点上面去。”
“您说明白了。”沈梧秋递给她一双手套,“我也明白您的心意的。”
“那就好。”苏云芝戴上手套,麻溜地开始洗碗,看沈梧秋没出去,就在擦厨房的案台和橱柜,继续道:“咱们虽然相处不多,但我看得出你是个要强的人,也不像一般的女孩子那般娇气。你这性子啊,要是嫁个男人,我倒也不用操心你吃亏,但你如今和灵玉在一块,还有四个孩子,虽然她们都不是普通人,但我总认为这世间万物的相处都应该是一个理。
灵玉这孩子吧,倒也不是不好,看得出来,她如今是真心对你,她爸妈也是认可你的。不过,灵玉还是不大通人情世故,性子娇,当然这倒也情有可原,毕竟人家不是普通女孩子。但就是这样,我才担心你,怕你吃亏。”
沈梧秋也没插嘴,就静静地听着她说。
苏云芝说了长篇大论一番之后,朝她看了一眼,见她神色如常,没有什么不快,又接着说:“倒也不是怕她对你不好。就是担心你们以后的生活,你要承担的东西很多,会辛苦,毕竟如今是生活在咱们的世界里,还是得按照咱们世界的规矩来,你说是不是?”
沈梧秋点点头,过了几秒,抬头朝她看了过去,“您一直在替我操心这些事吗?”
苏云芝被她看得有些不好意思,习惯性地想伸手去挽头发,抬起手才发现自己手上是沾满油污的手套,又尴尬地放下。
沈梧秋走过去,帮她把掉落到脸颊上的头发捋到了耳朵后。
苏云芝浑身紧绷,一动都不敢动。
过了好一会,她才用有些发紧的声音道:“谈不上一直操心,只是有时也会想想……当然,我就是这么说说,你要是嫌我啰嗦,我以后不说就是。”
“没有嫌你啰嗦。”沈梧秋看着她的侧脸,惊讶地发现她眼角细纹叠起,和记忆里那么看起来凌厉的女人好像有些不同了,她突然有了些感慨,觉得时光真的太快了,“我只是觉得,有些感动。”
苏云芝一顿,许久没有说话。
“如果我妈妈还在的话,她大概也会像现在这样,和我说这些话。”沈梧秋想到这,低头笑了一下,但很快又看向苏云芝,“您别误会,我没有其他意思……该怎么说呢?就是觉得这种感觉很美好。”
“你不嫌我啰嗦就行。”苏云芝低着头,飞快地洗碗。
突然安静下来的气氛有些尴尬。
苏云芝洗完最后一个盘子后,关了水龙头,手按在龙头上却没有缩回来,低声道:“大概我真把你当成自己的女儿了。”
说罢,她又自嘲地笑了笑,取了手套,“说来你不相信,从前巴不得你从家里搬出去,和我们没有半点关系,划清界限再好不过。如今你真要过自己的日子了,我这心里又堵得慌,空落落的,说不上是什么感觉。”
“您不用这样,要是你们觉得住在花山没有什么不方便,咱们依旧可以住在一起。”
苏云芝摇摇头,唇瓣动了动,又不知道该怎么说,想了想,索性不说了,余光瞥到沈梧秋在清理那些锅,她又戴上手套,“行了行了,你今天忙活一天了,去坐着歇歇吧,崽崽们肯定也想你了,厨房这里我来就好了。”
沈梧秋起身,伸了伸有些发酸的腰,今天迎客送客的,站了一天,确实有些腰酸腿疼,客气的话到了嘴边也就咽了下去,“行。妈,那辛苦你了。”
“哎。这有什么辛苦的。”一句「妈」,苏云芝立马笑呵呵的,虽然沈梧秋改了口,但她叫的并不勤快的。
沈梧秋在厨房四下扫了一眼,大体上她都收拾地差不多了,就洗了手出去了。
客厅里,几个长辈就在逗毛毛们,沈梧隽和顾喵喵在一起交接礼钱薄。
“姐,正好,我正和灵玉姐在对数。”沈梧隽最讨厌管钱,但这几次办酒宴,家里的礼钱都是让他登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