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忽如其来的吻没能持续太久,连以泽松开扣住闻初后脑勺的手,往后退了一步。
他戴上氧气罩,没看闻初,转身离开的时候却带了些落荒而逃的意味。
大脑仿佛放空了一般,一举一动都能带起水波,冰凉的温度透过布料,渗入皮肤,丝丝缕缕传到心底。
全身都泛起难以抑制的冷。
刚才那个动作没经过细想,连以泽只是在蓦然意识到以后大概都见不了面时,心底忽然泛起一顿莫名的、难以抑制的悲哀。
他为自己这个吻想了很多理由,大概是可以缓解心底令人难受的情绪,或者给两人画上一个好看的句号,亦或是……难得的抒发了一次自己以后都无法满足的欲望。
也是最后一次仅有的放纵。
不知道过了多久才上了岸,连以泽身上不断往下滴着水,他一直保持着原来的姿势没什么动作。似乎身体每动一下都要耗费大量的心神。
脑海里不可抑制的回想起刚才的一幕幕,从睁开眼见到闻初受伤的那一刻起,直到最后的吻别。像无限循环的胶带般,不断的放映。
不知道人鱼的医术怎么样,能不能治好闻初,会不会留下什么后遗症,伤多久才能好?
理智告诉他该怎么做,只是心情这玩意却不怎么讲道理,依旧牢牢的沉入谷底。
又过了几个小时,头顶终于出现了直升机徘徊的声音。
天也已经黑了下去,寒冷的夜风猛地吹过来,让满身是水的人猛地清醒过来。
连以泽终于动了动几近僵硬的身体。
他回去之后就让人彻查了这件事。
当时在头顶巡查的直升机觉察到了异样,立刻下来捕捞救人,大部分人都成功获救,只有少数几人下落不明。
同时也找到了游轮上的记录仪,上面记录着事故是被海里巨大鲸鱼撞击的结果。
连以泽对此不大相信,但是也找不到更多的证据,贝利亚斯自己更不会主动承认。为了保护人鱼领域存在地点不被暴露,连以泽还不再大肆对这件事进行调查,而是转到暗地里继续进行。
他又照例过上了三点一线的生活。
每天晚上回来的时候总会觉得房子里少了什么,走进书房的时候也会下意识地往水缸里,书柜前看看,这似乎已经成为了习惯。心在猛地一颤后才想到——人鱼已经离开了。
连以泽后知后觉的意识到,那个人的存在似乎比他想的还要重要。
但以后很可能没什么再见面的机会了。
闻初翻了个身转到床的另一边,睡醒伸了个懒腰。
这个觉应该算是午觉,每天养伤无事可干,所以一天里睡觉的次数也逐步增加。
身下是绵软蓄了水的垫子,床身是由珊瑚群凿刻出来的,海底并不是毫无光亮,他们所处的位置很巧,周围有从海面上不断折射下来的光。
距离上次和连以泽分离已经过了将近一个月。他身上的伤也好的差不多了,只是偶尔会泛点疼。
汤圆想让闻初在海里住着,等连以泽把海洋之心送过来,他们在的位置正好能感应到。
但被闻初果断给拒绝了,他不太喜欢海里的生活。
其实在海里和在陆地上生活差别不是很大,主要是吃的不怎么适应。
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
作为海里半食物链顶端,人鱼什么都能吃。
但因为没有火,只能生吃。
闻初实在适应不过来,于是他抱着海藻干啃了一个月。
吃得人都快吐了。
汤圆见人越发憔悴,犹豫了一下还是同意了。
刚开始回来的时候,族人见他受了这么重的伤,几乎每天寸步不离,闻初没什么离开的机会。现在过去了这么久,他们还是会每天抽一段时间过来看看。
“菲尔!”二姐从房间洞口后冒出个头,眨巴着眼睛看他。
闻初往后靠着,带着刚睡醒的慵懒喊了一声:“二姐。”
二姐游了过来,一只手背在身后,坐在床边,问:“中午怎么又不好好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