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静静地望着昔日的主人,记忆里的主人从来雍容强大,一切尽在他掌控之中。
兜帽下那张脸上,唇角总是扬着笑容的弧度,意味深长,温柔神秘,金白细长的眼眸,看着他的眼神总是若有所思,总是不满意的。
谁也不知道,他想要的真正的天下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美人,到底是怎样的。
那个人从未有一刻,是眼前这样惊慌睁大眼,这样狼狈,咬紧牙关。
他从来坐在轮椅上,运筹帷幄。
从来是他们听到召唤走向他,从未有过像现在这样,是那个人不顾一切奔向自己,朝自己伸出手。
肆号一直是所有机甲人里最普通的,他也一直清楚,自己是弎号不满意的产物。
伍号比他更符合主人所想,但伍号也不是主人想要。
因此,早就接受了,如果只有一个机甲人是天下第一武器,可以留下,一定不会是他的心理准备。
他曾设想过自己被销毁的那一天。
有一个人说自己是朋友,对他伸出手,拉他上来,已经是他所想的最好的幻想。
所谓幻想,就是,人类所谓的美好的不可能发生的事。
所以,被不可能的好友,拉上来,又再一次毫不在意推下去,肆号没有任何怨悔,就只是觉得,果然如此。
他的主人千红野,会在他被销毁的时候,惊慌苍白,不顾一切奔向他。
是,肆号,是所有机甲人,连幻想也不会想到的,不可能。
但是……
沐青弋笑得颤抖,不知道是无意还是有意地松开了手。
“啊,”他蹙眉,笑着瞥着坠落下去的肆号,说,“有点重,抓不住了啊。”
坠落进焚炉,烈焰高高喷涌而起,天境视野缩小成一个不断远去的圆形的井口。
在那方天宇里,蓝袍红锦衣的千红野的身影,像是一只凶戾的鹤鸟,不管不顾穿过整个火焰的围剿,飞扑而言,不顾一切朝他伸出了手。
岩浆的火光比阳光暴虐,千红野苍白的皮肤上,肉眼可见出现黑色的纹络,最靠近红色锦衣下的手臂,苍白脆弱,被火焰灼热出现伤痕。
但那只手,没有任何退缩,牢牢抓住了肆号的手。
然后,翻飞的红锦蓝袍,将整个机甲人自下而上抱在了怀里,用自己整个身体尽量护着那个机甲人,一人一机甲,直直砸进焚炉滚滚岩浆之中,被吞没。
沐青弋蹙眉,像是做错事的孩子一样,眉眼讶然委屈地望着焚炉的井口,然后他叹口气,无辜地说:“看来他好像是觉得,自己比起真人来,最喜欢的原来是机甲人啊。”
说完,沐青弋就否认了,他扶着额头,后退避开岩浆的炽热,喃喃道:“不,应该说,他终于发现,自己根本不是执著真正的南宫無,而是执著着自己心中的幻想,这幻想以南宫無的样子呈现,误导了他。我没说错吧?”
从阵法里走出来,便看到千红野奔向肆号,一同坠落焚炉岩浆。
南宫無扛着剑,抬眉望向沐青弋,微微歪头,然后毫不犹豫一剑挥去。
沐青弋脚下急急闪避,瞬间便是千丈之外。
只见,那一剑下去,整个焚炉被劈裂,岩浆被剑气冻在那里,只得顺着炉体蜿蜒而下。
里面却除了黑色的铁水,什么都没有剩下。
站在千丈外,天机城城主府高处的沐青弋,扇了扇烟尘,蹙眉委屈地说:“师尊,你砍炉子前都不提醒我的吗?万一我受伤了,师尊多心疼啊。”
南宫無扛着剑,站在倾斜毫无立足之地的塔炉顶,敛眸平平地看着他:“啊,我不心疼,你随便死。”
沐青弋听了,简直要委屈哭了,扁着嘴,少年天真纯洁的脸,水汪汪的眼睛狗狗一样,咬唇蹙眉:“师尊,你不爱我了吗?”
南宫無歪头,无动于衷,闻言还是忍不住笑了:“我为什么要爱混沌妖神?你是,向来这么没有自知之明吗?”
沐青弋双手手背遮着眼睛,委屈忍哭的样子,闻言,仿佛强忍啜泣放下手,蹙眉疑惑地望着南宫無,但是,未语就忍不住先笑了:“谁说我是混沌了?我明明是你心爱的鱼鱼,是傻白甜四弟子,南音仙阁的少阁主沐青弋。师尊你真的忍心不要我了吗?”
南宫無看着他破罐子破摔,天真无辜的笑容,他没有笑,眉眼烦恹,语气平平:“什么时候是沐青弋的?一开始就是,还是中途掉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