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和那个高家小姐聊聊。”不能再拖了,把高家的事弄清楚,她没遗憾了,就可以回去找儿子了。
周谡哪里不懂小妇人的心事,只叹这女人有了孩子,心里眼里真就只有孩子了,丈夫又算的了什么。
“今日已经打过照面了,总有机会,”周谡把小女人拥着,带到龙床边坐下,指着这明黄的床褥道,“你看这床如何,软硬可算如意,要不要试试?”
男人一旦提到床,且说些语意不明的话,那必然是想做点见不得人的事了。
周窈初初进宫,各种情绪都有,唯有没有和男人厮混的心情,而且,她好奇的事还有:“听闻你召妃子前都要翻牌子,点兵点将,翻到谁就是谁,没有感情也可以?”
他身份在这里,之前的事,她根本无从参与,也参与不了,倒不如想开,有些事,钻牛角尖是为难自己。
谁料,她这么一问,男人那脸色,瞧着好像比她更介意,竟是道:“我就没翻过。”
周窈听后一怔,下意识就道:“真的?”
显然是不太信的。
“你若想,朕专门为你准备个牌子,日日翻你的牌可好。”
头一回,周窈从周谡嘴里听到他自称朕,世上最尊贵的男人,天下之主,终于在她面前彻底露出了他本来的样子。那种遥不可及的感觉,就似一瞬间拉开到天与地的差别,周窈说不出内心是何情绪,但总归不是谭钰说的那般撞了大运的极喜。
怔愣片刻过后,周窈找回自己的声音:“这时候,臣妾是不是该欢喜异常地三呼万岁,谢主隆恩。”
语毕,不等也愣了的男人做出反应,周窈便抱住自己的两只胳膊直摇头:“还是别了,你若那样对我,不必送,我自己就会走的。”
兴许在别的女子眼里,进宫做皇帝的妃子,绝对是光宗耀祖的最终梦想,然而周窈并不想。倒不是她假清高,视名利如粪土,但比起做梦,从小苦出身的她,更懂脚踏实地做自己的重要。
周谡想了很多自己独独钟情小妇的原因,当真是多得数不过来,即便在这个时候,她的反应也跟别的女人大大不同。
明明头一回进宫,莫说她一个长在乡间的女子,便是京中贵小姐也少有不紧张的,可她只是稍有拘谨,再加些许好奇,有多紧张,他还真看不出来。不仅不紧张,这小妇还能反将一军他一军,言辞中的态度也很明确,如果她在宫里住得不开心,那就走。
就在周谡长吸一口气,实在拿她没辙,只能将她按在怀里,捧起她的脸猛亲时,外头传来不合时宜的声音。
“皇上,太后请您移驾长春宫一叙。”
周窈被亲得粉面含春,眸光潋滟,尽显令人心折的绯艳之色,周谡哪里舍得走,压着火提声道:“告诉太后,朕近日都无空,待有时间,再议。”
宫人马不停蹄地将话带到,一字不落,太后已让两名女子退下,不然就尴尬了。
薛嬷嬷瞧着主子脸色又要不好,当即劝道:“皇上事务繁忙,抽不开空也属正常。”
太后却是神情恍惚,想到玉想容说的那些话不由惊心。那个时候,皇帝明明就在宫内,怎么可能带着别的女子在外头游玩。
“你说,有没有可能,他回来了?”
皇帝近几日,又和之前不大一样,那种周身笼罩的帝王气息更盛了,叫人打从心底的臣服,不能忤逆。
薛嬷嬷不想自己吓自己,踌躇着道:“也未必,玉家小姐的话不能全信。”
内城门那里发生的事,薛嬷嬷已经打听得很清楚,玉想容性子骄纵,受了气自然想报复回去,说的话不能全信。
然而太后如今有点草木皆兵的心态,她想了想,仍是道:“就是那性子,藏不住话,试个几下就试出来,不像作假,更何况,她根本就不知那人就是皇帝,不然哪敢如此造次。”
薛嬷嬷本就没底,太后这样一说,更虚了。
“梁家那边呢?兄长可有传消息进来,实儿找到没?”太后心里发紧,最先想到的只有梁家。
此时的梁家,几经辗转之后,终于在一个老妪口中查到线索,于一个小寺庙的供桌里找到了被捆绑数日不曾进食进水,已经晕厥过去的梁实。
好在底子好,梁文远拿出珍藏的老山参给儿子吊回了一条命,梁实也在次日清晨醒过来。然而,梁实醒后就似变了个人,恍恍惚惚地发着呓语,像在说着什么。
梁文远压低身子,凑到儿子嘴边。
“他回来了,回来了。”
反复念叨着这一句。
梁文远自是不懂,焦急又纳闷:“谁回来了?又是谁害的你?你说,爹给你报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