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文旭先是斥了儿子两句,再把他带到自己书房,关上门后才命儿子道:“你收拾收拾,过两日护送高家女进京,务必将她安然送到高家。”
瞧那女子眉眼,确有几分高三郎年轻时的风姿,且年龄也对得上,这时候上京寻亲也说得过去,毕竟这般年纪,更懂得自保,长途跋涉,身体上也撑得住。还有就是,高家嫡长女已为皇后,即便高家不认此女,为了皇后的名声考量,也不敢轻举妄为。
那邹氏果然不能小觑,当初能让高三郎同高家决裂,将女儿一藏就是十几年,也不是不可能。更何况,此女又嫁给怀谦做续弦,保不齐送女上京就是怀谦的主意,至于是何目的,那就有待查证了。
梁文旭深思过后,把儿子叫到身边低声叮嘱:“你私下里与高家女多处处,探探她口风,若只是认祖归宗还好,倘若还有别的意图”
后面的话,就只可意会不可言传了。
“父亲放心,儿子晓得的。”梁瞻心领神会,自信满满。
父子长谈过后,已是夜深,梁文旭打发儿子回去歇息,自己仍在书房里坐着,满脑子的想法,难以沉静下来。
咚咚,敲门声响起。
“谁?”梁文旭听得心惊,眉头不自觉地蹙起。
“送茶。”
听到这话,梁文旭晃神的同时,回想了下,他好像是叫下人上过茶。
“进来吧。”
门开了,有人进来,梁文旭没再理会,低头看着公文,眼角瞥到茶盏被人搁到桌上,也只漫不经心的一句,下去吧。
然而,话说完,又过了会,梁文旭察觉桌前立着的身影纹丝不动,不禁抬头,蹙着眉看向男人。
却在这一眼过后,他愣住了。
男人带着深黑的面具,只露出口鼻,面具黑得瘆人,在这昏暗烛光下,泛着森森寒光,看得人胆战心惊,心神恍惚。
“你是谁?梁安!”
梁文旭提声就要唤管事,一把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匕首架在了他脖子上,随之便是比脖子上的匕首还要森凉的声音。
“刀剑无眼,你若乱动,死生自负。”
梁文旭不动了,但一双眼睛死死盯住面前的男人,内心涌动出一股异样的感觉,但又说不出个所以然。
“你是如何进来的?”
他自问御下严苛,没人敢背着他偷偷将贼人放进府里,他也不想看到府里有内奸的存在。
“我有的是办法。”只要不做君子,翻个墙,就不是难事。
周谡不想跟这人废话,直接将自己身上带的药丸往人嘴里塞。梁文旭自然不肯吞,可力气抵不过年轻力壮的男人,挣脱不得。男人扼住他的脖颈,药从嘴里入到喉头后再松开,转而又拿了块桌上的纸揉成团将他嘴堵住,直到他将药丸彻底吞下,才放手。
“你只需用点头或者摇头,回答我几个问题,完事了,我自会将解药给你。”
梁文旭取下被男人强塞进嘴里的纸团,怒火中烧,只觉这辈子的羞辱都在这一刻尝尽。
刚想喊人,却发现声音发不出来了,无论他如何提气,话到了嘴边,只剩呜呜。
贼人给他吃的到底是什么毒药?
“你老实点,就不会有事。”
周谡拿开匕首,用力一甩,刺地一声,锋利的刀尖顷刻间插进了桌面。
这一下,也仿佛插进了梁文旭心里,在与男人四目相对的瞬间,一股熟悉的感觉油然而生,想说点什么,又说不出来。
“刘开裕是如何死的?意外,摇头。他杀,点头。”男人一开口,就问到了点子上。
寥寥一两句,让梁文旭没了脾气,不想点头,也不想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