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我没有生气。”
封岁惜如是道。他声音平静,神情漠然。
他自以为冷淡,可是秋识序认识他又不是一天两天,还能瞧不出他生没生气?不过在现在的封岁惜看来,他们相识确实没几天,他表现得太过游刃有余,会不会反而引起他的猜疑?
秋识序犹豫不过两秒。
下一瞬,环在封岁惜腰间的双手猛地扣紧,封岁惜只微微一愣神,整个人就被秋识序翻过来抵在了窗台边。对方单手扣在他后腰,身体与他贴得极近,封岁惜心跳骤然加速,气息也微微乱了,然而他一仰头,却对上秋识序戏谑轻佻的双眼。
秋识序对他说,“既然你没有生气,那刚刚说的还算不算数?比方说,把那只漂亮的小鸟送给我?”
心里一沉,封岁惜的面色骤然冷了下来。他双目紧紧盯着他,牙根都几乎要被自己咬出血来,“你真想要?”
秋识序目光认真,“不可以吗?”
封岁惜突然直起身推开他,这一下的力道有些重,秋识序被推得踉跄得往后退了数步,差点撞上墙壁。他再抬眼去看,却见封岁惜又一次背过身去,双手垂在袖摆下,声音冷如檐上霜,“那是我的下属,不是能随意送人的物件。你若想要,自己去找。”顿了顿,他冷笑出声,“不过他可不是我,你有命去,却不一定有命回来。”
金丹期的秋识序,在这宅邸里,跟蝼蚁也没有区别了。
窗子敞开着,冷风直直穿透心脏。封岁惜心里一片酸涩窒闷。
难道,他真的看错了人吗?难道昨天晚上,今天早上,这个人说的话都是骗他的?秋识序……这个人若是胆敢走出去一步,他就杀了他,这一次,绝不会手软。
身后响起了脚步声,封岁惜恹恹地垂下眼,他没有开放神识,而是闭眼数着步数,从这里走到门口,一共是二十一步,他容忍秋识序走二十一步,多出一步,他就杀了他!
一步、两步、两步……十步,脚步声停了下来。
封岁惜一动不动,他已经不再相信秋识序了,无论对方说什么。他猜测着秋识序突然停下来的原因。秋识序很聪明,也许他已经察觉到了自己对他的杀意。封岁惜等着,等着看对方又有什么花言巧语来骗他。
然后,封岁惜听到了一声愉悦的笑,接着,他垂在袖摆下的手对对方牵住。
“我就知道你在生气,你看你,拳头攥成什么样了?”
封岁惜抬眼,目光冷冷看着他。
迎着他冷如霜雪的眉眼,秋识序分毫不惧,甚至,他的笑声更大了,一对像是工笔精心描画的眼睛沾满笑意,就怎么注视着他。
封岁惜被惊艳得心头狂跳,仿佛蝴蝶被蛛网粘住时最后一轮拼尽全力的挣扎。
秋识序却垂下眼睛,低头将他攥紧的手指一根一根掰开,他也没用多大力气,那拢紧的手指就像到了季节的花瓣,一片一片展开了,露出下边被掐得鲜血淋漓掌心。
看着这一个又一个月牙状的伤口。秋识序沉默了片刻,“早知道就不逗你玩了。”
封岁惜默默看着他。
秋识序又将他另一只手掰开,也是一样的痕迹。他微不可察地叹息一下,取出帕子一点点擦掉他掌心的血,“我看那只鸟,仅仅只是觉得它长得特别,就跟我看路边一朵花、一棵草一样,只是欣赏,绝没有半点狎昵的心思。”
“可你当时看起来那么在意,我就想逗逗你。我说我想要那只鸟,只是因为我想看你生气,你越生气,就说明你越在乎我,我就……忍不住心里欢喜。”说这些话时,他反而不看封岁惜了,只顾低头给他清理伤口,封岁惜不回应,也不妨碍他继续说下去。
“我等着你冲着我发脾气,你却只顾着折磨自己,你啊!”
最后这两个字又无奈又宠溺,含着浅浅温柔,像难以抵抗的毒,蝴蝶再也无法挣扎,翅膀垂了下去,已经接受被食用的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