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身上怎么有脂粉味?”
也不知过了多久,封岁惜忽然听见身上的人开口说话,声音低沉,隐隐含着几分怒意。其实妖族嗅觉灵敏,封岁惜回来后还洗漱过,身上根本没有任何其他的味道,但是被秋识序这么一说,他也不知为何心虚起来。动了动唇,却没敢开口。
忽然,封岁惜浑身一僵,他感觉到有件硬物抵在了自己身上。
“别动。”压在他身上的人语含威胁,“殿下身份尊贵,应该不想就这么死在监牢里吧?”
封岁惜终于清醒,他觉得自己之前的恍惚与怜惜全是被这人下了迷魂药,愤怒与说不清的羞恼交织在心头,令他的脸色更加冰冷,“你究竟想做什么?”
伏在他身上的人大言不惭,“听说殿下手里有一件神器,名为《奇异录》。我想要。”
他想要?他说想要他就得给吗?这一回,封岁惜冰冷的目光里又含了几分不屑,区区一个金丹期,这人凭什么以为他能辖制住一名化神修士?然而越是清楚这个事实,封岁惜就越在意自己被他压倒这件事,简直是奇耻大辱!
碰的一声,压在封岁惜身上的人被震飞了出去,身体毫无防护地撞到了坚硬的墙壁上,又顺着墙壁滚落在地,他发冠掉落,满身狼狈,艰难地喘了几口气,才抬起头看向封岁惜。散乱的头发也无法遮掩这人近乎尖锐的美貌,他就这么静静看着封岁惜,目光似涌动的暗水,说不清是温柔还是隐含杀机。
封岁惜和他目光对视,又忍不住怔了一怔,片刻后他惊惧地从这种被蛊惑住的状态里挣脱出来,转身便要离开这里。
“等等。”身后人唤住了他,他扶着墙慢慢站起身,轻轻咳出一道血线,才举起手中之物,“你看,刚刚抵住你的是这面小镜子,我其实没有要伤你。”
封岁惜又是一怔,他没有回头,只是延伸出去的神识已经代替他的眼睛看到了,的确是面小镜子,通体漆黑,镜面像沉沉黑水,能清晰映照出人脸。
多的是比这更好的镜子,但是没有一个比这个更独特,而且也不知为何,封岁惜莫名觉得这镜子很熟悉,好像他曾经就将它握在手里把玩过。可这怎么可能?他从来没有见过这东西,更从未见过秋识序。
“我刚刚都是同你开玩笑的,只是我们的初见太糟糕了,我想将它送给你。”
听着那人含着笑意的声音,封岁惜心里又动摇起来,是这样吗?是自己太偏激了吗?然而下一刻,他掐着手心强令自己镇定下来,阴谋,这都是阴谋,此人潜入王宫本就图谋不轨,不能相信他说的任何一句话,人族都是骗子!
封岁惜匆匆走了,仿佛身后有什么可怕的东西在撵着他。
监牢重新安静下来,确定封岁惜不会突然折返,秋识序余光瞥了眼停在附近的镜头虚影,抓着手机重新坐下。垂眼对上手机镜面,发现自己发冠没了,头发乱糟糟,嘴角还有血,心想自己还是头一回被封岁惜打,这种体验还蛮新奇,可惜这里是幻境,一点儿也不疼,要不然还能算是一份特殊的回忆。
打开手机,跟身处罗浮镜时不同,这一次,抢戏app的客服标志亮着,点开聊天框,抢戏app发送了一条消息:【是否需要帮助?抢戏app随时为演员服务。】
秋识序没有理会它,他关掉手机,另一只手掌心摊开,一粒微尘般的黑点在他手心缓缓展开,最后变成了一本破破烂烂的书籍。
《奇异录》,刚刚他被封岁惜震飞的瞬间突然出现在他手里的。
现在这种感觉很奇怪,他和封岁惜好像是被吸附进《奇异录》的,然而在《奇异录》内形成的幻境里,又有了一本《奇异录》。
“所以你究竟是什么东西呢?”
《奇异录》静静躺在他手心里,没有任何动静。秋识序若有所思。在这个幻境的背景里,封岁惜提前二百年出生,手里还握有本不该在这时候出现的《奇异录》,而他向封岁惜索取《奇异录》时,封岁惜的表现看起来是愤怒,实际上却将《奇异录》送到了他手里,或许封岁惜潜意识里也知道这种情况不对,封岁惜这是在……向他求救?
“告诉我,我该怎么带封岁惜离开这个幻境?”
《奇异录》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书页却哗哗翻动起来,最后,一行字落入秋识序眼底。
——给予封岁惜足够的刺激,强迫他清醒。
“刺激?”秋识序想起他探查到的情况,这个幻境确实很像是根据封岁惜的心愿形成的,提前两百多年出生,见证过妖族的辉煌,又在妖族即将没落时拥有了保卫族群的修为,成为封斩绵的左臂右膀……这一切似乎都是封岁惜最希望看到的,可是为什么,这里边没有自己呢?难道他秋识序在封岁惜的梦想里并不重要吗?
秋识序简直难以忍受,还有些生气,以前自己还是一颗蛋的时候,他天天抱着宝贝长心肝短,如今自己是副人形,于是在他的幻想里就不存在了?难道到了如今,封岁惜爱一颗蛋还胜过爱他这个人吗?
秋识序想起封岁惜提起孵蛋就满面红光的样子,又封岁惜曾经还分外嫌弃过他的人形,手里的《奇异录》都被他捏得变形,发出不堪忍受的滋滋声。
《奇异录》:……?
有毛病。
秋识序:“怎样才能刺激他?”
《奇异录》:……
秋识序:“有没有不会伤害他、不让他感到痛苦、不会给他留下阴影的刺激方法?”
《奇异录》这下明白了,须臾,书页上浮现出两个字——双修。
秋识序一顿,他没想到自己之前口嗨的想法竟然成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