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这位小姐仰着她那秀丽的脸蛋认真地告诉他,她希望同他结婚,大胆的令人咂舌。
若卡列宁是那些自誉为聪明的男人中的一个,他就不会再多问什么,而是马上牵起对方的手,说上一些情意绵绵的话语,然后欢欢喜喜的准备结婚仪式,并慷慨的为全莫斯科,甚至彼得堡的人提供至少一个月的谈资。
可惜又幸运的是,他不是。
因为不是被拒绝,所以安娜的眼睛又亮了起来,卡列宁为此捕捉到心底的一个潜藏的信息回忆,他觉得,面前的这双眼睛高兴时就像萤火虫一样,它们几乎同样闪亮。
“奥博朗斯基小姐,亲昵的名字只适合被上帝祝福过的亲昵的关系,才被允许使用。”
“我会把它当成一个玩笑,并且向您保证,没有第三个人会知道此事。”
安娜知道对方在维护她的名誉,甚至,她也明白这意味着什么。
像卡列宁这样的人,尽管他并不需要通过婚姻让自己的仕途更加顺畅,让他的财富再增加,但婚姻从来都是利益的砝码,就连皇帝也一样。
“天呐!”她低声惊呼,然后猛地抬眼,没办法阻止自己微笑。
“现在您没办法阻止我了。”
“什么?”
卡列宁浅浅皱眉,他本来以为自己提出了最好的方式。
“我们结婚。”安娜说,充满自信的。
“我现在没有更喜欢的人,我的家庭和您的身份,我们是门当户对的,不,简直没有比我们更般配的了。我想您应该还可以忍受我,而我认为您很好,我十分乐意同您结婚。在这样的情况下,您为什么还要拒绝这门婚事呢?”
“等等!”她突然有些紧张的说道,阻止了卡列宁开口说话。
说完之后,安娜向一名打扮得体的仆人要来了钢笔和纸张,那位仆人很快地给安娜拿来了她要的东西,纸张是价格昂贵的羊皮纸。
“请您等一下。”她有些歉意地说,然后开始在羊皮纸上抒写,过了一会儿,从她那边把纸张推过去,示意他看一看。
在男人阅读的时候,安娜右手托腮,长长的睫毛下,灰色的眼睛专注地瞧着对方。
她记得这个位置,那个时候她在t台上,他在最靠近走道的一个位置,十场秀他每次都在那个位置,每次都送同一种花却从没和她搭讪过。
安娜承认这个人引起了她的兴趣。
现在,幸好还有一次机会。
面前这双修长的手白净却不文弱,曾经给她写过很漂亮的卡片,虽然简短,却字字稳健有力,一如他这个人,稍微带了点冷淡的性感。
“我看完了。”
“您的答案。”
“我将同意您的提议。”
于是,这一天,在一米外的舞池中,喧嚣声震天,在这一侧拐角的红木软椅上,一场相差十四岁的婚姻拉开了序幕。
但实际上,安娜却是感激泰里埃姑妈的冷漠,天知道她多想嫁给那位现在还不太受欢迎的先生,而且,说实话,在那个圈子里呆过的人,天生就不会对让自己美丽的方式说不的。
虽然天气依旧寒冷,但安娜回到房间后还是换了一条淡蓝色的裙子,稍微有点单薄,所以她又加了一条白色带金色绣花的披肩。她想了想,用一条丝帕做成了山茶花的样子,簪在了那头带卷的乌发中。
她故意留了一缕,用自己做的简易卷发棒让它变得更弯曲卷翘一些。
幸运的是,她不需要烫睫毛了,它们本来就浓密且卷翘,她待会儿要做的就是让自己看上去足够美丽,然后把那位先生迷住。想到这儿,安娜冲镜子里的自己做了个你得加油的微笑。
十点,十分准时。
管家通知卡列宁先生已经来了。
安娜暂时还不被允许出去,毕竟她是一位未婚的女性,可那不代表她不会躲在阳台的窗帘后,成为第一个瞧见自己的准未婚夫的人。
就算所有人都认为这件事她只要听大家长的话语就够了,可在安娜心里,这不过是她自己的事情。
所以,当那个人进入住宅后,在他长长的腿在道路上行走时,安娜的心里已经开始欢呼雀跃了。
她站在窗台,忍不住撩开窗帘。现在她可不在乎会被人看见,她就是要瞧着她,以确定这不是一个梦。
“我只是看看他。”
“他会不会也看到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