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猴皮筋儿的确是我们队最落后的社员,身上有很多小毛病,像爱搞小偷小摸,爱各个队的瞎跑乱蹿门子,干活出工不出力,总是窝工怠工……”
苏兆灵一边煞有介事地一一数落猴皮筋儿,一边暗地里打量周桂枝,心里暗哼——
平日里骂起人来,恨不得把天戳出个窟窿来,刚刚听着别人编排自家儿子和她,却安静如草鸡,合着自家儿子是个男的,虱子多了不怕痒是吧?
想待在一边看姐的笑话,做梦,就要把你扯进来,来个恶人自有恶人磨,哼!
果然,她这般骚操作,很快又把周桂枝的怒火点燃了,冲着她又骂骂咧咧地叫喊了起来:“你这个小娘逼,又来瞎编排我家猴皮筋儿,看老娘——”
求仁得仁的苏兆灵:……虽然但是,听了这话还是让人不爽得很。(→_→)
“桂枝婶!”苏兆灵按捺住骂娘的冲动,打断了周桂枝未来得及喷薄而出的一箩筐咒骂,给了她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故意用一种慢条斯理的语气道,“你看你,就是脾气太急了,才会着了人家的道,你先听我把话说完嘛!”
说罢,给花婶子使了眼色,后者立刻会意地拽住了周桂枝的胳膊,周桂枝的大儿媳妇见状,也赶紧拽住了自家婆婆的另一只胳膊……
苏兆灵:……诶哟嘿,这么上道的吗?
顺利挑起了周桂枝的怒火,又把人成功控制住的苏兆灵,继续往下睁着眼睛说“套话”。
“猴皮筋儿虽然有很多缺点,但是,老话都说了,人无完人,领袖也说了,要‘一切革命队伍的人都要互相关心,互相爱护,互相帮助’,所以,我们队,上到队长,下到社员,主动遵循领袖的精神指示,对猴皮筋儿进行了深刻的教育改造!”
“福民伯前几天还说了,猴皮筋儿已经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争取以后做个‘党让干啥干啥,队里让干啥干啥’的好社员,你们究竟跟他什么仇什么怨,要把一个已经痛改前非的社员,又打成乱搞男女关系的坏分子呢?难不成——”
林顺芬听到这里,心里咯噔一声,直觉地就要打断她的话,但苏兆灵语速更快,一面装出一副忽然想到了什么恍然大悟的模样,一面脱口而出道:“桂枝婶,我记得上次猴皮筋儿因为揭发检举赌博活动,还挨了一顿黑~打,难道——”
她一指林顺芬几人,故作惊讶地大声叫了起来:“难道你们几个家里的男人,也被猴皮筋儿揭发检举了,所以对他怀恨在心?”
林顺芬:失策了,没想到这小骚货这么能睁眼说瞎话!
她张了张嘴,终于反驳出口:“你乱说,我们才没有!”
奈何,她的这番反驳,和苏兆灵瓷实得像一车石头的话相比,就像一团棉花包,让人听起来虚巴巴的,不但无人信服,还有人发出了“嘘嘘”的起哄声……
林顺芬:!!!
苏兆灵同样懒得理会她,单口相声一般叭叭叭的自说自话完,再次装出一副小白花的温良模样,又是一番“领袖语录”+“莲言莲语”。
“领袖都说了,要‘惩前毖后,治病救人’,猴皮筋儿人再绝,再不好,得罪了你们,也不能红口白牙地就把人往污泥巴头踩啊,这还不算,你们还想讹桂枝婶家的叫鸡公,这就更过分了!这年头,每家每户才三四只鸡呢!”
苏兆灵在来的路上,就听小更叭叭叭地“实况转播“了。
“那几个女的,是今早过来给福民伯帮阉鸡的,说是阉了三条,死了两条,另外一条也蔫吧吧半死不活的,她们说,福民伯把那两只小鸡公的肠子都隔断了,每只鸡都差不多有两斤重,值两块多钱呢,两只就是四块多钱,她们吃点亏,让福民伯赔他们一块钱就成,桂枝婶就跟她们闹起来了!”
苏兆灵当时听罢,只有“呵呵”两字可以形容,要不是针对她也就罢了,要真是如她所想般,故意针对她,那她还真想说一句,她何德何能啊,为了设计她,竟然舍了两只小公鸡,快四斤的鸡肉呢,啧啧啧!
至于,苏兆灵这会儿为何不说她们是为了讹钱,而是变成了讹鸡,苏兆灵表示,所谓乱“唱”歌嘛,不就是想“唱”啥“唱”啥、想怎么“唱”怎么“唱”嘛!
三个字形容,姐乐意!
何况,虽然周桂枝家的那只公鸡,是队里出了名的被大家集体嫌弃的“蔫鸡”,整天担心自家的鸡婆被它“追”了,下“坏蛋”、“瞎蛋”,但那也是肥嘟嘟的一只大鸡呢,比一块钱可值钱多了,周桂枝平日里宝贝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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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苏兆灵“胡说八道”完,现场立马又重新陷入了新一轮的聒噪中,看向林顺芬几人的眼神,也是精彩得很。
“艹!我就说嘛,福民都多少年没阉鸡了,还有人巴巴地跑上门来,原来是存了这样的心思……”
“就是咯!阉鸡阉鸡,生死有命,阉好了收钱,阉死了退钱,也没听说哪个骟匠都百分百阉好的……”
众人正你一言我一语地“吃瓜”间,周桂枝已经“嗷”的一声,轻松地突破了左右两边的桎梏,不顾势单力薄,朝几人冲了上去,当然,主要目标是林顺芬!
她眼睛尖着呢,早看出来了,这就是个领头的,所以,周桂枝对着她,舞舞乍乍地大声诅咒起来。
“你们几个下三滥的臭婆娘!原来藏着这样的歪水黑心!昨晚又黑~打了我家猴皮筋儿一顿还不算,今天还敢吃了熊心豹子胆,上我家的门来讹我家的鸡!你们倒是想得美!喝水呛不死你们,走路跌不死你们,一个喷嚏打不死你们,老娘今天也要撕了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