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天晚上,苏兆安边收拾东西,边叮嘱苏兆灵他不在这段时间里的注意事项,其中一条,就是“小心坏分子”,并做了举例,当然,苏兆安所举例的这个坏分子,确切来说,是个“流、氓分子”。
“福全叔为人正派,我们队里治安还算好,但你们也要惊醒着些。我听说8队有个流氓腐化分子,坏得很,他们队有一家人,是当年从区里压缩回来,参加集体劳动的,那家男人两年前病死了,这个流氓分子就经常到人家家,逼迫那家女人搞不正当关系。”
“三更半夜敲人家后墙不说,还经常往院子里抛砖头,甚至带着镰刀闯进院子里,想要从门顶窗上屋子里钻,还威胁人家,不出来就烧窗口,说啥子他一个老光棍,贱命一条,换那家子几条人命,赚了!”
“最后那家虽然告到了大队,但因为那个流氓分子在公社有关系,只被关了几天,口头教育几句,又放回来了……”
苏兆灵当时听完,心里的p又忍不住冒头了,所以,对于苏兆安的叮嘱,倒也放在了心上。
同时,对于苏兆安“要是有事就大声喊,莽子他们家就在隔壁,我已经交代了他,多关照你们”的嘱咐,同样频频点头,丝毫没有不耐烦,毕竟,不说流氓坏分子,就是小偷小摸,同样猖獗得很呢!
当然,前者是道德问题,后者嘛,大多数都是由于贫穷闹的,饿啊!
想到这个,苏兆灵忍不住在心里强烈吐槽,自家这两天真够点背的,先是菜地遭了贼,现在屋外貌似又来了一个,就是不知道,外面这两个,是单纯的想来偷东西呢,还是像他们那个便宜大哥所说——“想搞流氓活动”。
苏兆灵不由自主地捏紧了手里的“武器”,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不管是哪一种,就像那首经典的革命歌曲里唱的:“朋友来了有好酒,若是那豺狼来了——”
迎接他的,自然是柴棍!
苏兆灵正秉心静气,严阵以待呢,同一时间,只听得屋外“啪啪”两声,有人从墙头跳了下来。
苏兆灵赶紧从门缝里往外看,借着屋外一丝微弱的光,只见夜色朦胧中,两个缩头缩脑的人影蹑手蹑脚地走了过来,其中一人边走边摇头晃脑四处打量,应是想看清院子里的情况……
苏兆灵正仔细观察着呢,忽然觉得手腕一紧,还有几分湿漉漉的,低头一看,是兆蕊的小手攥了过来,借着光线,她能清楚地看到小姑娘眼神中的不安和焦躁……
苏兆灵心里一软,低下头,对两人轻轻一笑,用一种勇敢的语气,安慰两人道:“不怕,我们之前不是商量好了,嗯?”
兆蕊惨白着小脸,强忍着害怕点头,兆康忽然小声惊呼起来:“二姐,他们往猪圈那里去了,而且我看出来了,那个人是猴皮筋儿!”
苏兆灵闻言,赶紧再次朝门缝处看去,脑子里同时也炸开了锅,特奶奶个熊的,还真是那个混账东西!
苏兆灵咬牙切齿:“真是猫改不了喝尿,狗改不了吃屎,今晚就旧账新账一起算!”
苏兆灵说话间,眼睛依然紧紧地盯着靠近西墙的牲畜房,只见猴皮筋儿带来的那人贴着门,似乎是在确认有没有猪的哼哼声,跟着朝猴皮筋儿一个示意,对方操起一块石头,猛的朝房门上的锁门就砸了上去……
兆康有些躁动:“二姐,他们要偷我们的猪,我们冲出去吧!”
苏兆灵摇摇头,示意两人稍安勿躁:“等等,都说捉贼捉赃,等他们偷到以后,我们才出去!还记得出去以后,怎么做吧?”
“嗯!记得!”黑暗中,双胞胎异口同声道。
夜深人静,黑灯瞎火,正适合干一些见不得人的事情,但同样适合,关门打狗!
当猴皮筋儿和胡老三喜滋滋地抱着一头哼哼叫的小猪,从苏家的牲畜房里出来时,注意力全部放在了猪身上的两人,丝毫没有注意到,苏家堂屋的大门,猛地被人推开了!
下一秒,一束又大又亮的手电筒光,猛地照在两人脸上,让两人切切实实地体验了一把苏兆安曾经的遭遇——特么的有手电筒了不起嘛,眼睛都要照瞎了!
跟着,未等两人反应过来,小孩子高亢、尖细、带着哭腔、声嘶力竭的哭喊声,打破了夜的宁静,且一声比一声更大,更响,连绵不绝。
“快来人呀!有坏分子反攻倒算,破坏革命生产,攻击人民群众了!”
俗话说得好,一石激起千层浪,双胞胎这两把“凄厉”的呼叫声,把整个生产队的狗狗鸡鸡都惊动了,这里叫,那里鸣,把个青溪山都噪转了,也把整个生产队的人差不多都给震醒了!
一时间,人叫、狗吠、鸡鸣,全在这一秒钟之内爆发了!
而伴随着这份热闹,是“呼呼”飒响的木棍声,苏兆灵就像管理一支纪律严明的娃娃兵一样,带着双胞胎冲了出来——
兆蕊边喊边跑过去打开院门,兆康同样边喊边举着大号手电筒,直往两人脸上照,苏兆灵则挥舞着木棍,虎虎生风地冲了上去,瞅准时机,使出浑身力气,对着两人身上,就是一顿劈头盖脸的“猛虎洗脸”!
两人本能地“嗷”了一声,躲闪间,小猪仔趁机从猴皮筋儿手上挣脱出来,哼哼叫着,重新跑进了猪圈里,苏兆灵在心里给它点了个赞,毫无顾忌下,手上的木棍挥舞得更有力了,嘴巴里同样喊着口号——
“坏分子!让你们反攻倒算,让你们破坏革命生产,打死你们!”
完全被打懵了的猴皮筋儿:娘啊!难不成真是苏老爷子还魂了,这姑娘变成了个烫手的红碳丸儿不说,怎么连他们来偷猪,都被发现了!
相较于心里有鬼的猴皮筋儿的慌乱、恐惧,懵懂过后的胡老三终于反应了过来,一张脸因为过度愤怒而扭曲颤抖着,但即便心里再不甘心,他也晓得,今天晚上的这顿“打米”,是不能成了!
他朝猴皮筋儿喊了一句:“发啥子呆!快跑啊!”就要落荒而逃,奈何,晚了!
光着膀子的苏莽子腾腾腾地飞奔而来,眼睛瞪得像铜铃,妥妥的黑脸夜叉样:“艹!个坏分子!还想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