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尘在旁看见了,捏着念珠走前来。
他左眼高高地肿起显得有些突兀,这次他没有故意调侃闵六,而是对他表示关心道:
“美人殿下,你手没事吧?还是赶紧回去包扎吧。”
刚才岩石被炸开那下,闵天澈傻得光拿了块铁盾就冲出去了,结果盾牌刚好帮长翎他们挡住了最致命的一击,而疯子却被冲击得轮椅直接就横冲了出去,木轮子立马碎裂。
而他举着盾牌死死捍卫着,钢铁淬打的盾牌被撞得深深凹陷了下去,他嘴角溢出了血,双手也被飞来的碎石撞击得血肉模糊。
无尘是有些惊讶当时的情形,那么危险的关头,哪怕太子殿下稍微意志力弱一些,那盾牌被撞飞了出去,可能三人都要被砸死。
当时那疯子仿佛有一整座山那么强大,炸裂撞击的关头,太子妃拉着七皇子飞快地奔逃,二人都全然没有察觉身后冲出一个坐轮椅的人。
那人使尽了浑身的气力劲,他在岩石爆裂之前就已经看见长翎的身影,并且提前一步预判了长翎一定会拉着闵天络往那个方向走,于是他先一步扑出去救人。
赵长翎一定是预判到闵天络调配的火药配方有问题,所以她才会赶来救他的。
而他这个始终探不清底细的弟弟
他暂时没办法摸到他的底,但他也不能任由赵长翎置身危险之中。
幢幢人影中,越过了万顺士兵的身影,始终看见一抹湘妃色身影的姑娘,不时地抬头,同旁边靛青色衣袍披软甲的男子,说些钦佩崇敬的话。
许是男子刚才军事指挥上的游刃有余,又许是男子后来重新调配了火药的调配后,成功制造出“万军过境”的效果,又或许,只是因为他是闵天络
闵天澈连到长翎他们跟前去都不敢,用一双血迹斑斓,皮肉外翻的手抡动轮子离开了,血水把轮子染得都是。
一路上滴滴答答落下了不少他的血,沿着他木轮椅轮子压过的辙迹蜿蜒下去。
无尘在身后看得心有戚然,合掌不停地诵念佛经。
巧遇从后方和马匹并肩走来的长翎和闵天络。
长翎笑着问无尘:“无尘大师,原来你也来了。看到了吧?我们成功了。”
无尘有些出奇地转身过来,“太子妃,贫僧到今时今日才明白,原来你还是站万顺这一边的。”
长翎愣了一愣。
是呀虽然早在闵六为自己的罪行赎罪,肯花气力给染上毒瘾的东昭平民戒毒,又向她承诺尽量不牵涉无辜开始,她就觉得,倘若万顺能够一统两地,那么,阿爹阿娘可能再也不用受东昭皇的钳制,而两国百姓也能在相比东昭帝残暴苛刻的治理,能过得更幸福一些。
但那个时候她只是在心里面想,言语上并没有明确表示过自己站哪一方。
可刚才因为这场仗是闵天络打的,她脱口而出的一个“我们”,确实是她头一回明确表示自己的立场。
她为了掩饰过去,低着头支吾道:
“嗯嗯大师,你刚才一直站在这里,在看什么?啊!你你眼睛怎么肿成这样了,是被谁打的?”
长翎见他左边脸转过来,大吃一惊。
无尘笑了笑,轻抹了抹光秃脑袋,道:“没事,贫僧因为嘴犯贱,取笑了个美人,活该被打。”
·
回去以后,闵天澈没肯让军医给他治理手伤,而是一个人回营帐蒙头睡了过去。
睡到赵长翎他们回来军营,他也没能醒过来。
“殿下呢?他不在吗?”长翎拉了个守营的士兵来问道。